齐万发看清三人的打扮后瞪大乌青的眼睛结巴着问道：“官、官爷，不知敲小的门有何贵干？”
虽然看出他是被人打的，但是像他这种不务正业的人打架斗殴都是稀松平常之事，受点伤不足为奇，高平达也没有立刻去问，只道：“齐万发，你可还认得我们？”
齐万发细看了两眼，恍然道：“哦……你们就是那天帮我要钱的捕快！”
杜砚凝和高平达皱了皱眉，虽然确实是那么回事，但是这家伙这么一说，感觉两人与他好像一丘之貉一般。
齐万发认出他们之后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道：“官爷，你们找到小人这儿来究竟想做什么？”
杜砚凝道：“只是向你打听些事，没别的。”
她说话的工夫，高平达已经毫不客气地推开齐万发扶着的木门迈步向屋内走去，边走边大咧咧道：“走吧，进屋说去，难不成就让我们在门外杵着！”
齐万发一边点头哈腰地向后退一边陪着小心道：“几位官差大哥，小人可是守法良民，最近几天更是什么也没干，官府的事儿真的和小人没关系……”
杜砚凝心道：就你这们也敢说是守法良民，前几天和吴三打架，这次又弄成这样，哪家的良民没事总挨揍……
边想边和陈铁风一起随在高平达后面向屋内走，道：“你不用害怕，我们只是来借前几天吴三给你的银票看一眼，看完就走，不讬你的。”
齐万发听完当即便把脸一抽，道：“唉哟，官爷您就别提那银票了，早没了！”
“没了？”杜砚凝心道这家伙还真能败活，才这几天工夫，三百两银子就花完了？
齐万发看着杜砚凝诧异的神情差点没哭出来，道：“官爷，您有所不知，那银票拿到我手里就热乎了一宿，第二天我揣着出去打算好好享受一下，结果大白天的就被那小子堵到胡同子里给狠揍了一顿，银票也给抢走了！”
杜砚凝当时便停下脚步，道：“哪小子？”
齐万发道：“还能哪小子，就是在桂春楼打我那小子呗！也不知道他怎么打听到我的，第二天就带着一个人把我给揍了！要不是我命大，估计都活不了了……”
说着指着眼睛道：“你看，差点没把我打瞎了，眼睛现在这不还青着呢么！”
他的话把高平达也吸引了回来，看着他还有其他没有长好的伤痕，道：“哟，这是打得不轻！”
齐万发闻言指了指胯骨道：“可不是，人小的腿都差点没给打断，昨天才刚能下地……”
杜砚凝懒得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关心的只是案子，于是问道：“他这次打你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打你时都说了什么？”
齐万发道：“就是我拿了他银票的第二天上午，己时左右，我想出去吃点好的，然后再找地方乐呵乐呵，结果走出去没多远就被他们堵住了，把我拽进小巷子里这顿揍，那小子打我打得最凶，要不是后来他那同伙说怕打死了惹事儿，估计我这小命就交待了！”
杜砚凝又问道：“当时只蛤他的同伙说话了？”
齐万发道：“不是，那家伙也说了，说的都是些狠话，说什么：谁的钱你都敢要，特妈的你就不怕有命拿没命花之类的……”
“话里没有没透露出他究竟是什么的、哪里的人什么的？”
齐万发想了想茫然地摇头，道：“没有，只说了这些。”
杜砚凝又道：“他的那个同伙长得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特点？你从前可有见过？”
齐万发又是摇头，道：“桂春楼那家伙堵在我前边，另外一个是从后边上来的，我还没看清脸就被他们打倒了，后来到他们停手走的时候我都晕了，什么也没看见！”
杜砚凝重重皱眉，虽然又有新的人物出现，但是没看清脸却要怎么找？
想着她又问了一些细节，试图从中找出一点可供寻找吴三同伙的信息，可是问来问去齐万发却也再说不出什么来。
三人又让他带领着到当初被打地方看了看。
那地方偏僻得很，数日过去，现场什么痕迹也没能留下。
眼看着天色已黑，杜砚凝把齐万发打发回家，与高平达商量着明天再过来到附近查问一下，看附近有没有人见过吴三和他的同伙。
陈铁风没有继续参与二人的讨论，称还有点事情要办便先独自离开。
杜砚凝和高平达向在附近找了家小酒馆要了点东西，边吃边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
吃过饭后二人向回走，可是杜砚凝却越发心烦意乱起来，因为她发现此处竟然离温平侯府不远。
想到自己正在办着的林小姐的案子，再想想自己的身世，她说不出的烦乱失落。
高平达与她不同路，走了没多远两人便分开。
杜砚凝想来想去，最后还转身向温平侯府的方向走去。
自从上次在家门外徘徊到现在已经几个月过去，那个曾经住得理所当然的家竟然成了她的禁忌，想起便会心痛，踏入却更不可能，但是她却那么想再去看上一眼。
至于为什么要看，她也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绕过一栋栋民宅，她再次来到温平侯外的街边。
哪怕是黑夜她也不敢直接走到近前，只是远远地站在街边看着。
侯府大门被灯笼照得雪亮，看起来像平常人家过年一样喜庆，可是杜砚凝的心却一片灰暗。那两扇紧紧关闭的大门仿佛有千均重，压在她心头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她站在门外想像着，里面的母亲会在做什么、父亲会在做什么、还有那个假扮自己的人又会在做什么？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一切都已经无法想像，家门之内的世界对她来说竟然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许久之后她终于转头离开。
若可能，自己便一生一世做了覃书尧吧！侯府中的十五年，自己并没有过什么快乐，而叫了别人的名字之后却活得自由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