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轻盈的跃入了黑夜,秋韵有些急躁,来回踱着碎步,口中念道:“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今夜,就要睡了这柴房?”
“稍安勿躁。”瑾心从火狐披风上站起来,劝慰秋韵,然后转身对着秋连道:“可出得去?”
“回小姐,柴房这把破锁,要锁住我秋连,可有些难度。”秋连抬头,骄傲的说道。
“甚好,眼下已过了用膳时间,我想桂嬷嬷是存心想让咱们主仆三个在这里过夜,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来这,秋连,你且出去,然后到皇宫去查探下,看看云王殿下,身子可有恢复,若是殿下醒了,想办法让他知道,我被关柴房的事;若殿下还未醒转,则想办法,让丁少将军,知道我被关柴房的事。”瑾心说道,秋韵则拧眉:“小姐,您就能确定云王殿下和丁少将军,能帮衬着咱们?”
“一试不就知道了?”瑾心扬眉,秋韵咬着嘴唇,暗自怀疑。
瑾心却胸有成竹的样子,凭着花琼玉膏一事,她断定云王与丁真二人,如若自己有事,自不会袖手旁观,毕竟,以后总有用得着她这个未来国巫的地方。正想着,秋连已悄然将黄铜小锁打开,先四顾了下周围,见没人监视,才悄悄的出了柴房,又轻巧的锁上,才灵巧一跃,上了房顶。
皇宫禁卫森严,一时半会,即使秋连武艺高超,就算能闯进皇宫,天亮之前,也未必就能找到云王殿下的寝宫,是以,秋连到了宫门前,犹豫了下,改而转道将军府,那里她已经是相当熟悉了。
丁真此时正戎装,负手站在一处院落,院子里,夹竹桃在枝头潋滟绽放,月光洒下来,泛着幽幽的光,而丁府,每个角落都安排了卫兵把守,另外还有几支巡逻的队伍来回穿插,恐怕此时,飞进一只苍蝇都难。
亏得秋连一身绝好的轻功,飞檐走壁,四下闪躲,借着黑夜的掩饰,才终于在院落里,找到了丁真。
“谁?”而丁真的武艺更远在秋连之上,是以她才刚在院落的凉亭上落下,丁真便已拔出佩剑,寒光闪烁,看得秋连激灵了一下,急道:“丁少将军莫慌,是奴婢秋连,七小姐身边的丫头。”
丁真一听,疑惑的看着秋连落在自己面前,手里依然举着佩剑。
“奴婢见过丁少将军。”秋连先是行了个礼,才道:“是七小姐派奴婢来找丁将军的,今日个小姐贪玩,被锁在柴房,是以,才想到来找丁少将军。”
“哦?”丁真说着,收回佩剑,心里只当瑾心不过贪玩,被锁柴房,这样的小事竟然也来找自己,摇头,嘴角抽了抽,道:“你先回吧,我自有主张。”
“奴婢代小姐,谢过丁少将军。”秋连又行了个礼,灵巧一跃,便上了凉亭,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丁真暗叹道:好功夫,想不到,瑾心身边,竟然还有如此功夫了得的女婢。
待秋连回到柴房时,已近二更天。
瑾心正坐在火狐披风上,托腮凝思,心中担忧着吴氏,身边跟的冬牙,原是个卧底,不知此刻是否已经知道自己被她出卖了?桂嬷嬷与林嬷嬷将自己关在柴房,无非是不想让自己参与进来,是以,她才不得不找云王殿下和丁真帮忙。
“如何?”见秋连进来,瑾心问道。
“回小姐,奴婢找了丁少将军,将军只说自有主张,让奴婢先回。”秋连回道,也许是太困了,不由得伸了个懒腰,她过惯了苦日子,以往卖艺之时,也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处处皆是家的过了很多年,是以,才不见怪柴房的环境。
瑾心见她困了,便让她休息,果然不多时,秋连便靠着墙,睡着了。
“小姐。”秋韵有些委屈,她心内担心瑾心不得好眠,是以面上又有些焦急,道:“小姐,不如就靠着奴婢,将就一晚如何?”
“秋韵你也累了,我不碍事,不如你就靠着秋连歇一会。”
“可是小姐你。”
“我真没事。”
秋韵这才走到秋连身边坐下,二人靠在一起,秋韵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天刚亮,柴房外面便喧哗起来,四夫人仿佛才刚得到消息一般,边跑边训斥着桂嬷嬷:“饶是胆儿大了,竟然敢越过主子,就拿了主意,我看以后这兰府的管家,就你来做好了。”
“老奴知错了,请四夫人责罚。”是桂嬷嬷讨饶的声音。
“先开了门再说,仔细着你的皮。”四夫人话音刚落,柴房门便被丫头打开了,许氏身着盘领对襟开的绣大朵牡丹锦袍,头发有些凌乱,似来不及梳理的样子,黑眼圈也深了一层,她一见瑾心,便过来抱紧道:“心儿,冷了不冷,昨日个冻到了吧?四娘才刚知道这事,桂嬷嬷也太放肆了。”
“四娘,我不冷。”瑾心不着痕迹的推开许氏,咧嘴笑道,她是真的不冷,这也是她感到奇怪的地方,她明明昨晚都看到秋连与秋韵挨得紧紧的,还冷得发抖,是以只好将自己的火狐披风与她俩盖上,而她自己,却一点也不冷。
这么一吵,秋连及秋韵也醒了过来,一见许氏在场,立即准备起身行礼,刚一起身,又见火狐披风掉落在地,秋韵一急,转而对瑾心道:“小姐,你怎么把披风给奴婢盖了,小姐冻着没?”
“我不冷,可能是巫师庇佑吧。”瑾心又一笑,没心没肺的样子,她这么一说,许氏心里就不是滋味,微带着,还有些羡慕,但多年的当家历练,自然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于是道:“如此甚好,要是冻坏了心儿,看不把桂嬷嬷的皮给扒了。”说着,又对着身后吩咐道:“快给七小姐梳洗下,宫中李公公还等侯着呢。”
原来是云王殿下跟前的太监来了,怪不得许氏亲自来迎接她出柴房,瑾心嘴角上扬了下,露出一个冷笑,口中却道:“多谢四娘。”
许氏面上闪过一丝难为情,很快又镇定自若,道:“心儿,可知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
“四娘放心,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心儿自有分寸。”瑾心又对着许氏一笑,许氏也尴尬的笑了下,以示回应,又见着瑾心扬头看着自己,不过七岁的孩子,面上还带着笑,眼神中,却有一种威胁在,于是只好当她面,做做场面,大声吩咐道:
“来人,先将桂嬷嬷关入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