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弯新月挂在树梢,一阵微风吹过,黑暗中枝丫随风晃出疏影横斜,空气中,微有脉脉的花香,偶尔传来几声蛐蛐的叫声,在这样的夜晚,便如情侣之间的低语一般醉人。
果然,在水兰汀的耳房后面,有一对情侣正耳鬓厮磨,说着绵绵无尽的情话。
“冬雪,我爱你,爱我们的孩子,你放心,等天亮,我便去找夫人为咱们做主。”大光紧拥着冬雪,眼神坚毅。
“大光,我相信你,我等你好消息。”冬雪一脸幸福的将头依靠在大光的肩膀上。
许久,不曾再有言语,这对恋人,正在憧憬着美好的明天。
厢房里,兰瑾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兴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摸到火折子,点上油灯,从枕下摸出甲骨,想要为吴氏占卜一下吉凶,才刚摸出甲骨,便听得外面为朱的声音:“七小姐,奴才为朱求见。”
“进来吧。”瑾心只得将甲骨重又放回枕下,隔着帘,叫道。
为朱挑了帘进来,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下道:“奴才求小姐救救五夫人。”
“为大哥,心儿也想救五娘,可现在……”瑾心为难道。
“小姐,若有用得着为朱的地方,为朱万死不辞。”为朱满脸豁出去的样子,瑾心不禁又好奇起来,道:“为大哥,何以对五娘的事,如此上心?”
为朱一听,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想了会,才又抬起头道:“小姐,不瞒小姐,五夫人出阁前,曾是奴才的主子。”
“什么?”瑾心吃惊不小,正要问下去,突见帘子微微一动,立即伸出一指,搁在唇上,对着为朱道:“嘘!”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炕,猛一掀开帘子,瞅见帘外站着的,赫然正是梅扇。
梅扇不曾想,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当下眼珠一转,道:“奴婢见这么晚,小姐厢房内还亮着灯,特过来问下小姐,可有什么需要奴婢的地方?”
“是么?”瑾心拉长音的问道。
“正是,若小姐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去歇下了。”
“去吧。”
梅扇行了个礼,退了下去,这么一来,秋韵便被惊动了,她起身,披上外衣,从厢房隔间的耳房出来道:“小姐,刚才是谁?”
“是梅扇,秋韵,以后提防着她些。”瑾心望着梅扇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是,小姐。”
这时为朱也从厢房走出来,对着瑾心道:“奴才也不便久待,这就回房歇息了,小姐也早点歇下吧。”
“为朱大哥,五娘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的。”瑾心对着为朱的背影道,为朱回过头来,抱拳感谢。
二人进了厢房,秋韵道:“小姐,五夫人的事,小姐若再插手,怕是将小姐也搭进去了。”
“不怕,我能感觉,他们对付完五娘,下一个要对付的人,便是我了。”瑾心冷笑道。
“什么?!”秋韵有些不可思议,道:“小姐不过才七岁的孩子,她们竟也下得了手?”
瑾心不再说话,而是靠着软絮,静静等着秋连回府。
不多时,一个黑色玲珑的身影,推开瑾心的绮窗,轻盈落地,扯下面纱,正是秋连。
“小姐,奴婢打听到,明天是林嬷嬷一个亲戚家办婚事,请了林嬷嬷去做主婚人。“
“很好,天助我也,秋连,你过来”
秋连依言俯首靠近,瑾心在她耳边轻声交待了几句,秋连面上泛起期待什么的微笑,看得一旁的秋韵好奇得不行。
次日。
瑾心还在睡梦之中,便听得外面喧闹嘈杂,偶尔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她一个烦躁,将自己埋在被窝之中,拜托,这么吵,叫天亮才睡着的人,情何以堪啊?
秋韵挑帘进来,叫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啊?”瑾心咕哝道。
“四夫人派人赐了打胎药给冬雪,现在正命人,强往她嘴里灌呢!”秋韵急道。
“什么?”瑾心一个激灵,翻身下炕,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只着中衣白袜便冲出了厢房,来到院外。果然桂嬷嬷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正拖着冬雪,要给她灌药,桂嬷嬷狰狞着脸,嚷道:“真是个贱人,竟然敢在兰府行这苟且之事,还想嫁人?我呸,今日个让你这贱婢,看看作贱的下场。”
冬雪一脸狼狈,衣服也因为大力挣扎,而被家丁们撕破几处,她哭着求道:“桂嬷嬷,孩子是无辜的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呸,生下了也不过是个小贱种,留不得。来人,还不快灌进去,等什么?”桂嬷嬷大声斥责道。
“住手。”瑾心一声童音,掷地有声,空间瞬时安静下来,仿佛连一根针掉地,也能听见,冬雪一见瑾心,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满眼闪出希冀的光。而桂嬷嬷也是一楞,见瑾心过来,立即尴尬的笑道:“七小姐,老奴再执行府规,还望小姐见谅,请小姐回厢房呆着,别污了小姐的眼睛。”
“呸,你还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啊?是谁给你的权力,在我的地方撒野?”瑾心怒目吼道,桂嬷嬷一窒,张着嘴,不知如何说好,过一会才道:“七小姐,你敢违逆四夫人的意思?”
“是我四娘的意思?”瑾心步步逼近桂嬷嬷,叫道:“如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七小姐么?”
“老奴不敢!”
“哼,不敢?我们你们胆大包天了吧?你们要执行府规,我不拦着,可是冬雪好歹是我水兰汀的人,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不与我说,便来为难我的仆婢,你们,将我,置于何处?”瑾心声色俱厉,吓得桂嬷嬷立即跪地磕头道:“老奴知错了,请七小姐责罚!”
“责罚?不敢,你是四娘的人,我岂敢轻言责罚,倒要请四娘出来,说句公平话!”瑾心轻蔑的看了眼桂嬷嬷,嗤道:“不知,柴房是否好住呢?”
“小姐,老奴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好,你回去告诉四娘,冬雪是我水兰汀的丫头,她有错,我瑾心不会纵容,自会处置。”
“是,是,是。”桂嬷嬷起身,带着家丁,灰溜溜的退出了水兰汀,冬雪一见,立即跪走道瑾心面前,磕头道谢,瑾心一抬眼,道:“你当我,会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