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看不清来人衣着,只看到他脸上蒙着黑布,露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此人身材高大,武功不俗,到底是何许人也?他为什么会此刻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何璧良故意扮成这样跟自己开玩笑吗?
无可镇定的厉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那人问道:“你是来找何璧良的?”
无可听他声音沙哑,显然不是何璧良,不禁大为失望,但只听得他说一句话,她判断出他气息强健内劲浑厚,既而断定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
无可冷声道:“是又怎么样?”那人道:“你要找他,速去京郊西北七里亭。他泄露机密,险遭高寀囚禁,现在他刚逃了出来,藏身于七里亭附近一家农户的地窖,你去了便可打听到。”
无可听闻他这番话,心头立时又惊又急,不动声色的道:“你凭什么让我信你的话?”
那人道:“放飞比翼鸟风筝召唤你的方法,就是他告诉我的。我和他一样同为高寀府中的侍卫,平素交情颇深,知他有难,特来相帮。他让你先到他家来,再让我转告你去七里亭找他。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吧,他在等着你。”说完轻飘的飞身跃走,一眨眼就没了身影。
无可一颗心都系在何璧良身上,得知他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当下只想立刻冲到七里亭去一看究竟。随即冲门而出,往京城西北郊外跑去。
那蒙面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璧良,他故意压低声,让无可听不出是他。适才他一跳纵起,藏身于大树之上,见无可奔出大门,他拉下了自己的蒙面黑巾,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喜悦笑容。跟着他跳下树来,跟在无可身后七八丈远,脚步轻盈,没让她听到一点声音,一路尾随而去。
无可展开轻功一路快奔,不多时就到了城外的一片树林,天空上飘过淡淡的云彩,月亮时隐时现,她奔得很急,听见自己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只觉夜静得深沉。忽然有两个蒙面黑衣人从一旁的树上跳下,手持长剑,拦在路前。
无可停住脚步,见那二人来者不善,显然是一早埋伏在此处,等候她前来,当下全神戒备,静观其变,心想自己该不是中了刚才那个蒙面人的圈套了吧?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小美人,这么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不怕遇上咱们爷们儿这样的汉子吗?”说着哈哈大笑,越笑越猖狂。另一人上前走到他旁边,道:“小姑娘,跑这么急是去会情郎的吧?告诉咱们他叫什么名字,咱们带你去见他好不好啊?”
无可听他们言语间隐约透出有关何璧良的信息,想到刚才那个蒙面人说的话,何璧良险遭高寀囚禁,现在他刚逃了出来。于是她猜测莫非这二人是要抓他去见高寀的侍卫?既然他们守在这里等自己前来,而且对自己说这样露骨的话来刺探,他们一定知道自己是无可,知道自己和何璧良的关系。
无可冷笑道:“我是不会让你们找到他的。你们休想跟踪我找到他。”先开口的那个蒙面人笑嘻嘻的道:“没想到你对何璧良还真是情深意重,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他有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身边,真让咱们兄弟好生羡慕啊。”
他旁边的那个蒙面人道:“他被你迷晕,泄露了机密,高大人命令咱们追杀他。你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快说出来,咱们兄弟也好放你一条生路。”
无可突然遇袭,本想撒出身上藏的天茄花对付那二人,但听得他们如此说,便知他们会有防备,若这时撒他们,他们必然会躲避开来,随即转念,冷哼一声,喝道:“要打就打,少废话!”
话音未落,眼到手扬,折下一根树枝,以剑急攻那二人脑袋。那二人完全没料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出手又狠又快,说打就打,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只得急忙闪避,而后慌忙挺剑招架。
然而毕竟是以一敌二,而且是一个女子对两个男人。无可渐感手臂酸软,力不从心,见那二人招数虚虚实实,后着杂多,极是阴狠,心想就算被他们杀了,也不能叫他们知道何璧良的所在。
斗过百十来回合,无可手上的树枝被一人削断,那人的长剑直向她胸口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疾刺而来,压上那人的剑刃,随即向下一削,打掉了那人手上的剑。然后飞起一脚,扫荡一腿,将那二人踢了个筋斗。
来人手快脚狠,那二人惶怖之下,以致摔得狼狈不堪。无可一惊,侧身避让,险些摔倒,一个踉跄又即站稳,定睛一看来救自己的人,身穿一件青褐色长衫,目光落在他的脸,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何璧良。
无可心头不由得大震,喜叫:“璧良!”一叫出口,不禁迷惑了:“他怎么会来救我的?他不是在七里亭等我吗?难道他见我还没有到来,所以沿途到这里找我?”心下疑团甚多,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欢喜。
何璧良回过头和她的目光一触,微微一笑,又转过头盯着那二人。那二人爬将起来,都揭下了脸上的黑布,那个说话比较流氓的人埋怨道:“何兄,你出手干么这么狠?说好骗骗这位姑娘,你干么假戏真做要人命似的?”
何璧良收起长剑,抱拳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出手一不小心重了点。既然你们没事,说什么要命这么严重。”另一个比较阴毒的人抱拳道:“何统领,看在咱们这些年同做侍卫,在一个屋檐下当差的份上,咱们答应帮你这个忙。
现在你也看见这女子对你的心意了,你的心愿已了,自己动手杀了她吧。这京城天罗地网,你是逃不掉的,你应该清楚,你若违抗高大人的命令,你也活不了。虽说共事一场,但到时候就别怪咱们做兄弟的手下无情了。”
何璧良道:“有劳二位相帮。高大人的命令我当然清楚,我会亲手杀了她给高大人一个交代,用不着你们二人插手。你们也应该清楚,高大人答应给我这一个晚上的时间行事,你们何必催这么急?相烦两位兄弟先行一步回去禀告高大人,天亮之前我自会回尚书府去见他。”
那二人抱拳道:“好。请。”刚一转身还没走出一步,就听得背后剑锋出鞘之声,二人惊怖不已,忙一回转身,还没来得及拔剑招架,就已中招,身子直扑而倒,俯伏在地,再也不动,已然毕命。
何璧良出招快如闪电,一剑砍了那二人的颈项动脉,撕下一人衣服的一块布,一抹而过,擦干净了剑上的血迹,将残布一扔,还剑入鞘,斜瞧了一眼地下那二人的尸体,冷森森的道:“我当你们是兄弟才让你们死得这么痛快,否则我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高寀叫你们做我的副手,不过是叫你们看着我,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我,所以叫你们来监视。我让你们帮忙试探,你们却乘机猛下杀手,当我瞧不出来?还振振有辞在我面前唧唧歪歪。”忽然口气一变,怒道:“对我娘子出言不敬的,定饶你们不得!”
无可听得他们对话说要杀自己,何璧良竟然要杀自己,刚才的喜悦之情顿时荡然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心神大乱,原来何璧良是骗自己的,他根本没被高寀追杀,而是高寀要他杀自己。
无可又惊又怒,见他出其不意的杀了那二人,转过身来向自己走近,不由得退后了几步,质问道:“你跟踪我?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何璧良面有惭色,承认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担心我的样子。”无可愤然道:“你看到了!你满意了?如果你没有看到,你是不是就一剑杀了我?”
何璧良道:“纵使你给我下过天茄花,但我还是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我看到你为我紧张着急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
无可心念一动,脱口而出的问道:“刚才你家的那个蒙面人是你扮的?”她想那人话声模糊,显是故意压低了嗓子,好让自己认不出他的口音。他不想声音给自己听清楚,有意掩饰,自是熟人所为。
当时她心神慌乱,未能细辨,此时之间,她恍然明了,随即猜中。何璧良微笑道:“你真聪明。”无可怒气冲冲的诘问道:“你这么做什么意思?”何璧良警惕的四下环顾一圈,对她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说上前一大步,一把牵起无可的手就要走,无可却一动也不动。
何璧良见她不走,温言道:“跟我走啊。”无可用力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问道:“你想带我到哪里去?”何璧良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去了自然就知道。来呀。”说着又去牵无可的手。
无可将手一晃,错开他伸来的手,冷冰冰的道:“我不会跟你走的。”说着就往回走。何璧良一急,跟上两步,双臂一张,从背后将她打横抱起。
无可吃了一惊,“啊”的一声尖叫,扭过头对他怒目而视,吼道:“放开我!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何璧良忙安抚道:“不要吵了好不好?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到了地方我自会放你下来。你不跟我走,我只好抱你走了。”说话间已展开轻功,向七里亭的方向疾行而前。
无可心想他要杀自己是十拿九稳的事,但见他并无杀意,听他如此说心下稍微一宽,本想大叫却没有叫出口,但下意识的还在挣扎,只觉被他抱得很紧很紧,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心中颇为慌乱。
她之所以没有叫,是因为她心底里仍然爱他相信他,但也不自禁的有些怀疑他,此时她心里乱作麻团,不停的猜测他会带自己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