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从管家的房里传来的。当大家赶到这里时,就看到拎着衣衫穿着寝衣的管家从屋内跑出来。
虽然是个乡下庄子的管事,但张管家也曾在书院读过几年书,当了些年的教书先生,最是注重仪表。平日里衣着整齐,就是夏日里都不曾挽袖露臂。几时看他如此?
这个早上热闹非凡,打发了不相干的人后,长生坐在主位上头痛地看着站在厅中的三人。
为什么自己总是遇到这种事?难道是因为现在有财有色,社会层次不同了?可是也不要如此丰富多彩啊!长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管家表示很不满。
男主角自然就是管家了,女主角却是昨天晚上被扔出长生房间的呆愣姑娘,还有一个就是这姑娘的父亲,管田地的小管事之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整夜,就算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却是坏了名声。长生很矛盾,一方面,他认为男子应该为女子负责,虽然他是无辜的,但是女子确实受到伤害。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对两个人的不负责任。这个问题是个悖论。
可惜管家三十整整都没有娶妻,不然此事也不用他来烦恼了。但是未来的事情又有什么人能知道呢?最终还是决定让两个人相处一段时间,三个月为限。可能会发展出一段不可能的爱情?谁知道。
从此管家身后多了一个呆愣的贴身丫鬟。
而那个小管事的却是不能放在以前的位置上的,他怂恿女儿爬小少爷的床就可以看得出这人的心大了。当然考虑到未来的可能性,这件事就交给管家处理了。
冬天地里没有什么活计,长生就拿出之前画的热气球图纸,动员起大家开始制作,为了给予大家信心,长生决定先做了小的,不要求可以载人,只要可以升空即可。也亏得这里没有长辈,也由着长生胡闹。
早上过于热闹了,竟是忘了早饭,午饭也没那么快摆,长生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索性自己向厨房走去。
这天气也不暖和,一路上竟然没遇到什么人。却在水井边上遇到一个打水的妇人。看起来不像是做惯粗活的,一桶水竟然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提上来。长生一直站在远处看。那天选人,这人也是在其中的,想必是新来的,庄子上的人朴实,但是也欺生,长生无意去帮忙,不想让她更难过罢了。或许观察两天,放到自己院子里伺候也是不错的。真是被万恶的旧社会同化了。
那天打水的妇人最终进了长生的院子,这人是死了丈夫后被婆家卖进来的,她倒是个傲气的,自己的事竟是提也没提,此时听管家说起她的身世,倒是让之前欺负过她的几个仆妇心中不忍。倒也是赚了好人缘。
她夫家姓何,此时她却不想再随夫姓,只是她原也姓夏,怕主家忌讳。
“那有什么好忌讳的,全天下也不是我一家姓夏,哪里管得过来,就用原来的姓氏吧。”长生一句话解决了问题。
要说这时的女人也是悲哀,竟然连自己本来的姓氏都不能自由的使用。
长生这些天在房间里鼓捣,又是木头又是竹子又是刀子的弄了一个屋子,就连小塌上铺着的整张皮子都被他剪的惨不忍睹。连头发也不梳了,只是头发质量太过良好,竟然也没给他造成脏乱的效果,只是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柔和,更像女孩罢了。
还好见到的人不多,只有管家和何婶罢了。
“张管家,你看看这个东西,有人可以做吗?我要做成铁的。”长生拿着手里玩具大小的东西给管家。管家自然是看的一阵糊涂。
长生把这东西放到水盆里,却是成功的让水从低处向高处走了——原来是个做工粗糙的压水机模型。
这个东西长生做了整整五天,本来想着是简单的,做起来却发现没那么简单,不过好在成功了。
“这样就可以把水从井里抽上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管家拿着这东西手微微有些抖,“少爷,您不会是神仙下凡吧。”一向精明的管家此时却说出如此呆萌的话,做出如此呆萌的表情,长生乐了——跟那个呆愣姑娘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吧!
再说那具干尸的事情,打听了这些天却没有什么消息,长生有些失望,一是不能让死者鸣冤,二是对自己父亲,他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却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但是也是庆幸的,毕竟庄子没出什么事。
长生却是冤枉了自己父亲的,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也不是可以大张旗鼓的去查的,他父亲是个正直的,但也不是个迂腐的。
在夏家的书房里。一对父子相向而坐——是夏正醇和夏江南。
“你真的想好了?”夏正醇一脸严肃的看着江南。
江南嘲讽的一笑,“我不去您难道真舍得让长生去?”
“我对不起你父亲,我不能好好的照顾你。”夏正醇脸上带着自责。想要拍拍对面那个孩子的肩膀,却是怎么也没放下来。
“是我先择的路,之前是为了报仇,现在也是为了长生。别告诉他好吗?就说我回家了。”江南眼睛没有焦距,显然是在回忆着什么。
“时间大概是年后,你准备一下吧”。夏正醇叹息着起身,向门外走去。
“长生把七姨娘当成是我才推了她的,他不是有意的,是我总在背后吓他,知道是谁教我这么做的吗?”
夏正醇回头看向江南,正好江南也回过头来。
“是韩管家,他说长生小时候不爱吃饭,奶娘总是和他做这种游戏,哄着他吃饭。”
夏正醇皱眉。没有不可置信,只有一些哀伤。
“小心韩伯,为了长生,好吗?”
“韩伯他,他只是……”只是太过疼我,像父亲一样。这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