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输了多少钱?”我蹙了蹙眉,警觉地问。
“没有多少啦。”小林避开了我询问的眼神,躲闪式地回答。
“没有多少是多少啊?”小林越是不肯说,我越是好奇地追问道。
小林竖起两根指头。
“1200?”我问道。
小林摇了摇头。
“2000?”我眼睛放大地问。
这次,小林犹豫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我靠!”我情不自禁地拍着大腿,气愤地骂出声!
我站了起来,像一个冒烟气的电动车,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不用再作任何解释,相信连七岁小孩都该知道小林一定是被骗了。
我的视线一遇到小林那种泛出清澈无杂质的委屈眼神,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被骗了?”我走到沙发前,冲着小林问。
“我知道啊。”这小子还真令我意外,居然告诉我他知道。
“那你说说别人是怎么骗你的?”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小林眼巴巴地望着我,真地说了起来:“摊主摆了个赌棋摊,有几个围观者就是他的合伙,他们几个人轮流上阵,联合演了一场戏。每到冷场没人上当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人上阵演戏。那个赢棋的男子也是他们的托,目的就是做戏给别人看,让他们觉得这是一次公平较量。就这样,他们轮流当托,轮流坑骗路人。”
我一时语塞,呆呆地看着小林。
“你都这么清楚别人行骗的伎俩,怎么还傻到上当?”这个逻辑,我转换不过来。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一伙骗子的。”小林翻了翻白眼。
“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们是骗子的?”我继续问。
“第一局残局连续三个人都输了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那些人输了棋,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输掉的两百块钱,这太不符合人的常规心理了。”小林顿了顿,继续说:“后来,突然有一个人赢了棋局,虽然我觉得很怪异,但是还是打消了我的疑虑。”
“我不明白,既然你第一局都输了,为什么还要继续下面的几局?”我问。
“我也搞不清楚,就是当时那个心理吧,虽然两百块不多,但是总觉得明明该赢的局输了好可惜,当场又有那么多人鼓动我继续玩。所以喽,我就继续玩了下去。我想,这应该叫赌徒心理!”
听着小林头头是道的分析,我真怀疑这小子是故意输掉棋局的。
我摸着下巴思忖着:“你输了棋之后才知道别人是一伙骗子?”
“说实话,虽然怀疑,可并不确定。”小林露出一个尴尬的神情,说。
“哦?”这样子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我的兴趣又起来了。
“是啊,我不确定的。我当时就想着身上一分钱没有了该怎么回家和你说,其实大脑里一片空白。我在地铁站楼梯上走着的时候,一个阿姨突然从身后拽住了我。”小林回忆道。
“阿姨?”我猜想阿姨的身份。
“嗯,阿姨是地铁站里的清洁工人。她告诉我,那帮人是一伙骗子,摊主和托已经在三山街一带摆了半年多的棋摊,骗了很多人。”
“那她既然知道真相,你赌棋之前她怎么不提醒你?”
“阿姨不敢呀,她说这些人早几年是附近的小偷,对这一带熟悉得很。她又是常年在三山街地铁站工作的,她也怕被打击报复啊。”
这小子,都被人坑了,还在替冷眼旁观的人说话。我不知道该称赞小林善良呢?还是该对小林的单纯担忧?
此后,小林听了阿姨的劝谏,再次报了警。只可惜,警察赶来的时候,那伙行骗人士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作为一起诈骗案和一起赌骗案的受害者,小林被陈警官带到公安局做了笔录,直到我将小林“领”回家。
“你怎么还不睡觉?”小林捧着一本书,从二楼探出脑袋,对正研究小林凭记忆摆出的残局的我问道。
“嗯,过会儿。”我简单回应道。
经过我长达两个小时的精心研究,终于找出了这个棋局的破绽。你不要认为我也是一个棋盲,向大家说明一下本人在高中时代曾经荣获本县高中生象棋大赛的第三名的好名次。可是即使我这样的棋道好手,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解开这个棋局。
“你解开了?”小林在我不知不觉中飘到了我身后。
“嗯。”
接下来,我将破解之法演示了一遍给小林看,又将各种陷阱式步法演示了一遍。小林频频点头,静静聆听我的教诲。
“还有另外一个残局呢?”刚刚那个残局是小林亲身经历的局,还有一个局我还没看到。
“我不记得了。”小林摇了摇头。
“怎么这样啊!”我抓了抓脑皮,有些遗憾。
校庆定在明天晚上,持续几天的准备工作进入了尾声。今天是最后一天彩排,连传说中的主持人柳叶璇也在“斗兽场”露了面。
一次活动的进行,有很多繁杂的问题需要处理。我半个上午忙得不可开交,所谓“负责人”其实就是勤杂工兼监督勤杂工,什么玩意缺了你要补充,什么玩意没用你要撤掉,总而言之,最苦最累最操心的都是我这个“负责人。”
我正挥舞着一个指挥棒安排人挂横幅,汪明言突然窜到了我眼前:“老大,杜凌菲今天缺席。”
“没到就没到,没看我正忙着嘛,别烦我。”我压根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便一通吼。
“哦。”汪明言识趣地转身往回走。
“等等,你刚刚说谁没来?”我回过神来,侧身问道。
“杜凌菲。”
“给她打过电话了?”
“嗯,手机关机,联系不上。”
“我知道了,你帮我顶会,我去找。”我把指挥棒交到汪明言手上。
杜凌菲的学校和我们学校一条马路之隔,我走到她学校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情……我好像并不清楚她住在哪栋楼。
我在这个以美女著称的学校里转溜了半天,美女见了不少,熟悉的那个美丽的面孔却没见着。就在我打算放弃找人念头的时候,另一个熟悉的美丽面孔呈现在我眼前。
“你怎么在这?”小小显然留意到了我,迎面走到我面前,问道。
“我来找杜凌菲的,她今天没有来彩排。”我开门见山地说。
“她生病了。”小小神色为难地看着我,吐出。
“生病了?要不要紧?”我大概是担心明天节目杜凌菲会不会不能出演,所以表现得很紧张。
“你自己去看看吧。”
所有学校的女生寝室楼都有一个共通点:除了宿管阿姨把守的正门外,一定还有第二条“人为”通道。杜凌菲宿舍楼的“第二条通道”有些特别,其特别之处在于仅仅可以容纳下一个非常小的身躯,俗称“狗洞。”如果我想通过这个“洞”进入女生宿舍,势必要趴到地面匍匐前进。我靠,那个姿势,那个动作!我单是想想就感到很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