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夏毫无痛觉般“哈哈”大笑!
笑得泪水“簌簌”的往下掉,落在这血雨腥风中!
“你瞧,多公平?你同陆子祁一起算计了我,我便也叫你尝尝这滋味!”
仪夏的声音轻柔温婉,娓娓动听,如妻子对夫君的问候般!
“你知道了……”
“那夜郊林你救了我一命,可是又杀了我的孩子!”
“然后你杀了我的十三弟,如今,我再杀了你,多公平,你说呢?”
冷峥嵘棱角分明的脸上,瞬间惨白,抓紧她:“水裔容冥,你说过,你要同我回冷庄!”
“同你回冷庄?”
她嘲笑着他的卑微:“我何时答应过你了?我从来就没有喜欢你。”
“那****不杀你,是因为在你的地盘里,我还不想给你殉葬!而且你也不配死留全尸!”
“你当尸陈荒野,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凄厉残忍的话语,一字一句,如刀剜在他的心口!
“你何时……变成这样子?”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你……究竟是谁?”
“你和陆子祁,你们不是都在逼我吗?我怎么能……让你们失望啊?”
轻笑一声,女子手下骤然一用力,将浑身血污的男子狠狠的推向厮杀的人群和刀剑之间。
就那般微微笑着,看着男子不躲不闪,任无数箭矢、刀戟砍向自己的身体……
那般绝望的望着她,缓缓的,勾起唇角,唇瓣微动,似说了一句什么,让女子的脸色瞬间煞白!
冥儿……我爱你……
我爱你……
爱你……
“我不需要……我不信……”
却为何,再也笑不出来,心下皆是乱了……惨白的指节忽然扣紧缰绳,根本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向着冷峥嵘就要奔去!
却见半空忽然有白影降下,在刀戟砍到冷峥嵘身上之前,一把掳起他,旋身而起!
踏着马脑袋和人头,长袖拂开射来的箭矢,几下消失在战场之上……
“陆子祁……”
仪夏的马儿顿在那里,怔怔的目送着二人消失的地方……
“十一!”
熟悉的声音将女子拉回来,仪夏回头,正见水裔城披甲持剑而来,身后是数名士兵,正厮杀着欲靠近的敌军!
“此处危险,快随我进城!”
水裔城也不多说,纵身跃上仪夏的马背,调转马头而去……
池塘新泥湿漉漉的,满是南归的燕子忙碌的身影,蜜蜂儿欢天喜地的采集着蜂蜜。
青薜缠上树干,昂起小小的脑袋,享受着春光的明媚。
柴门半掩之内,有白衣男子的身影在忙碌着,举止投足间,翩然若仙的气质,让人自惭形秽。
药罐里的药“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男子修长优美的指,隔着一块布端起罐子,将药汁逼进碗里,向屋内走去,衣袂微微起伏,干净出尘。
石炕上的男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裸露的上身,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触目惊心的。
深邃冷漠的眸子,不知盯着何处,听到推门声,微微测了侧眸,目光阴沉森冷。
白衣男子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吹凉药,坐下来,递上碗:“喝药吧?”
“爷不需要!”
伸手想拂开那碗!
白衣男子似早就料到般,虽然冷峥嵘出手角度破刁钻,男子却轻易避开来,药碗还是在那儿,微笑着看着受伤的男子。
“陆子祁,你要是想杀爷,用不着下毒这么麻烦,你同爷本就是平手,如今爷重伤,你正好动手!”
“我何时说要杀你了?”
陆子祁好笑,那双好淼烟波般,无欲无求的眸子盯紧冷峥嵘:“不过……堂堂冷庄庄主,竟是要违约吗?”
闻言,冷峥嵘的眸色暗淡一分,继而化为冷冽:“正合你意,你怕是心里笑翻了天吧?当年她不过扇你一耳光,如今可是要爷的命!”
“我早就告诉过你,紫湘国唤曲人的命运!使命不完,此生此世,孤独终老。”
目光投向破旧的窗外:“这是天命,你改变不了。”
“爷,恨透了……你这该死的天命……”
“你若是真的爱她,就不要再逆天而行,你二人命运交织纠葛,轨迹难测,你若再一意孤行,坏我使命,恐怕到时候……”
轻轻搁下药碗,白衣男子起身,理了理衣袖:“我已经通知冷庄的人来接你了,这药,你爱喝不喝!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转身出门,回头道:“虽然从未受过伤,并不代表不会受伤!下次出门,还是多带些人吧!”
言毕,飘然欲走之时。
听到身后有“哐当”摔烂药碗的声音,白衣男子的脚步顿了顿,继而拂袖而去!
整装齐整的卫夫西羌联盟大军驻扎之地,正中央被团团大军守卫住的,镀满兽皮貂毛的大帐。
此刻大军之外,忽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便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兵翻身下马,快步奔向大帐!
“王,探子来报,北郡城门下骂阵五百精兵……”
帐内香料清袅,冉冉的香烟缓缓升起、消散……
重重的紫幔珠帷之后,渐渐有慵懒的声音低沉。
“如何?”
跪在地上的兵士微微瑟缩一下,咽了口唾沫:“全军覆没……”
帷幔深处的声音,顿了顿,继而变得愈发轻而低柔,却难言一分邪魅,缓缓的,缓缓的:“全军,覆没?”
“是……”
“是谁,胆敢贸然出兵,坏了朕的大计,嗯?”
“是……”
“说!”
蓦地一声断喝,犀利森冷,直刺人心!
跪下之人一头撞地,声音颤抖:“五百精兵本来是听命圣上,原地骂阵,只是,只是突然冲进来一男一女!那个男的……那个男的!竟然,竟然以一敌百!我军……死伤惨重!水裔城乘机出兵,占了便宜……”
“一男一女?”
“是……”
“一男,一女……怎般相貌?”
士兵忙抱拳回话:“女子一身白衣,六尺八寸身长,轻功极好,脸上有一道疤,是利器所伤!男子一身黑衣,身长七尺四寸左右,武功……如修罗!”
帷幔深处的影子顿了顿,缓缓道:“知道了,退下!”
“是!”
士兵立刻退出大帐!
帐内的气氛愈发的死寂,昏暗的光线将桌椅器皿笼罩的朦朦胧胧……
不多久,便见光线一明即暗,有黑色人影无声无息的飘然落在帷幔之外,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个折子:“王。”
自那紫色帷幔里就伸出一只骨骼修长、晶莹玉润的手,捻过折子。
暗卫听到自家主子翻阅折子的声音,半晌,闻得一声轻笑:“终究,是来了吗?呵……--去吧,好好给朕盯着她。”
“是--”
“等一下。”
那慵懒的声音却又忽然道,轻笑一声:“罢了,她这样的女子,能让朕知道行踪,已经是故意在向朕下战书了。你再得寸进尺,怕是图伤自己性命。”
“是。”
暗卫低低道:“王,魅姑娘来了。”
“哦?”
那声音陡然添了几分兴致,声音愈发的低沉邪魅:“来得倒是时候。”
暗卫随即影子般消失,消失之地跪着一个优曲垂颜的娇俏身影。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