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立大皇子那日,太后大哭祥瑞宫,死也不愿参加大典!言有愧于二皇子,责大皇子万万当个明君方不负先帝之意!自己甘愿吃斋念佛,从此再不理会外事。
自先皇驾崩,她一直视二皇子为亲生之子,倍加宠爱,以补其过!垂暮之年更是淡出大皇子,许二皇子出宫另立府宇,赐姓“林’。但是先帝驾崩那日,却独独宣我觐见,托孤二皇子于臣……”
仪夏许久未语。
一时只有风送微涩淡香……
金色的阳光打在她长长地睫毛上,在眼底投下了一片漩涡。
“梅生。”
“仪妃有何吩咐?”
仪夏打量着他,杏眸清丽却透着不属于女子的犀利:“这些都是关系皇族声誉的大事,连皇子公主都不敢胡言乱语,稍有不慎,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今日说与我,倘若我非静王仪妃,你会如何……”
梅生背着阳,仪夏看不清他的脸,却听他诚恳道:“梅生希望姑娘永远是静王府的女主人。”
“那就是要杀我了!”仪夏干脆道。见梅生欲再说什么,她不耐烦的挥挥手,“梅侍卫不必再说!”
“仪妃……”梅生进一步来,急切的居然不顾避讳去抓仪夏的袖子,“仪妃既然知道王爷中意您,为何不愿嫁与王爷?”
仪夏挑起柳眉,冷冷睥睨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是姑娘我看上你家王爷,而说是你家王爷中意与我?莫非他中意我,我便喜极而泣、感恩戴德的谢神拜佛迫不及待要嫁过去吗?”
广袖一扬甩开梅生的手,目光之锐,傲然之意,让梅生这样的人一时也心生惧意!
仪夏打量着梅生的那张脸--既惊又惑,微微张着口。
“哈哈……”
仪夏忽然“咯咯”笑出声,指着梅生笑得直不起腰!
梅生这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窘惑:明明方才气势凌人,怎么说笑就笑了?
仪夏看着梅生那副木讷的样子,直笑得肚子都抽筋了!
“梅叔!你瞧你那样子多可爱啊?”
勉强忍住笑声儿,眉眼里都是笑意,妩媚艳丽赛过千万海棠花的娇嫩!
“好了!这野郡的花期也就过了,本姑娘也玩够了!”拍拍衣袖,她向他展露一个乖巧的笑,“梅叔,我们回桃城吧?”
“一切听仪妃的。”梅生脸色依旧有些古怪,“属下这就去打点。”
仪夏抱着双手抵在下巴上,向他含笑点点头。
梅生拱了拱手,转身下去了。
只待看不到那人背影了,仪夏才敛了笑意。
四下里都是漫漫的海棠花,衣袂飞扬,腰带轻舞,恰似仙子凭花,美人浴风!
最后一批海棠花纷纷扬扬,怕是快……散尽了吧……
日头大了些,仪夏早已呆立许久,此刻回过神来,觉得太热。正要离开,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
她一惊,回头:“是谁?出来!”
便听静了一会儿,有人自花间走出来。一路碰散无数粉瓣,惹它们纷纷如胭脂雪般坠落……
“了不起啊了不起!”那张欠扁的鬼脸一露,就拍着巴掌满口称赞,“你是深藏不露呢还是巧合啊?居然能发现我!”
“你?”仪夏大惊,揉揉眼睛,“你不是在桃城养伤吗?什么时候跑这儿来了?”
“喂!乌鸦嘴。”青衫男子不高兴的白了她一眼,“本少爷还养一辈子伤不成?”
仪夏狐疑的打量着他:“喂,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黑影?”
“你中邪了吧你?这儿就本少爷一个!”他探着她的额头,“真是病的不轻!”
“你才有病!”
甩开他的手。仪夏心下生疑,却也懒得去探究了!在这儿来了这么久,每天都来海棠苑,大约是玩儿累了吧?
“那么尚大少爷,您贵驾降临,又是有何贵干啊?”
“我说你一个女人,生的跟水样的一个人儿!说话怎么就这么杂刀夹棒的啊?”
眼前的男人“啧啧”叹息,一脸遗憾的打量着仪夏。
“真是悍妇。你这样的女人哪个敢惹啊?真不知道我****保护你有什么意义!”
仪夏恍悟般:“我说怎么总觉的有人在背后盯着我呢!原来是你这个臭男人啊?你来有什么企图?快说,谁派你来的?”
“悍妇,你小声儿点儿行吗?你以为本少爷吃饱了撑的想来看你这张悍妇脸啊?要不是受人之托……”
他凑过那张咬牙切齿的脸:“打死也不保护你!”
“我呸!你的口水啊!”仪夏使劲儿抹着脸,一掌推开眼前的那张该死的脸,“你一天到晚受人之托、受人之托的!受你爹之托来窥我家业才是真吧?”
“你!你以为我想啊?你眼丑、鼻丑、口又毒!真是个夜叉!谁喜欢你,一定是猪头转世!哼!”
尚奕掉头就走,那气冲冲的,一副“挡我者死”的样子!
自野郡归来,刚刚踏进一绝的大门,仪夏甚至都顾不上梳洗,就被众“黑工”丢来的大捆大捆的账目给累的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干活!
等她想起林翼时,已是回来的第三天傍晚。
窗外春雨方停,云开雨霁。
山色空蒙,花香涤尽。晚霞在西天边如火烧一般,四下里都是红潋滟的!
新竹芭蕉青翠欲滴,和着屋檐上还在滴答的水滴,轻轻敲打着窗棂。
林翼斜躺在铺着白色兽皮的榻上小憩,身上闲闲搭着件青袍。
仪夏轻轻关上门,踮起脚尖悄悄儿过去……
蹲在榻边,如看着一件珍品一样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他……翼,我们好像还是……
伸手,触到他温润的皮肤,她把他那飞舞到面庞上的几根青丝捡到他脑后去,微微笑了……
俯身,吻了吻他的唇,那样轻,那样轻……有淡淡的清茶香,许是睡前喝过宁神的茶水了。
那本安详闭着的睫羽轻颤,忽然就启开,一双眸子涌满精明的笑意!
仪夏一惊,正欲起身,却叫他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仪夏不防,跌入他怀里叫他紧紧搂住,脸“唰”的就红了!
“仪儿,滋味如何呢?”
他俯下脸问怀中窘的满脸通红的仪夏。语气里满是揶揄的笑意。
仪夏抿了抿唇,眼梢忽的一掀,妩媚而挑衅:“草民没尝出来,麻烦王爷再赏赐一口!”
林翼怔愣一下,继而上下打量着她:“这也是水裔城教的?”
“你怕了就是怕了,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怀中小女人翻着白眼,挣扎着起身,拍拍衣衫,眉梢儿微挑:“在野郡时,你怎么就不说一声儿跑了?你这个坏蛋!”
林翼“呵呵”笑了,目光却是不离眼前人:“我这不是回来准备婚礼吗?”
“呃?”
她亦脸不解的望着他。
“傻丫头!”他轻轻拍了她一下笑,“本王和水裔容冥的赌约啊!”
“什么?”仪夏一惊,继而气得差点流泪,转身就跑,“原来你还是要娶水裔容冥!那就不要再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