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晨风送爽。
菡萏开满清水池塘,田田叶面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子,岸边芦苇青翠欲滴,随风摇曳。
树木掩映的闲庭上,鹦鹉在架上啄食着米粒,和着廊下的白鹤、鸳鸯相互鸣和着,一派夏日清晨的美好……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甜美的嗓音敲碎宁静的清早。
女子雪嫩的脚丫子在水面上“噼噼啪啪”踏的水花直溅,惹得满池荷花荡漾。
手里拿着根满是枝叶葱翠的竹枝儿挑着水珠子,姣好的面庞上满是惬意的欢笑。
梧桐树下的红衣女子,款款的坐在晨露微熏的秋千上,好似一片红色的云,有着朝霞般的美貌,却安静的好似浮云的卷舒。
含着一抹恬静的笑,眉眼里却藏着一抹淡淡的如烟忧郁,看着溪畔的紫纱衣衫的女子独自一人儿玩的开怀。
“喂?歌儿,你就这么坐在那儿,不无聊吗?”
仪夏回眸一笑,手中的竹枝一样,无数水珠好似水晶坠子一般纷纷撒向尚听歌。
听歌儿身形如蝶,翩翩然躲闪开,衣袂飞扬间,夺尽万千光辉,看得仪夏也醉了……
“仪姑娘,你又淘气了!”
仪夏打着哈哈笑了,色迷迷的盯着听歌儿:“美人儿,你真是漂亮!”
尚听歌烟锁黛眉儿微微挑起,嗔道:“你就会拿我打趣儿!”
仪夏学着她的样子,温温婉婉,细言慢语:“尚姑娘误会仪夏了,仪夏真的觉得姑娘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这般轻浮之词,究竟是夸我,还是贬我?”
“尚美人儿你可冤枉我了!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可是形容绝世美人儿的词啊!”
仪夏认认真真盯着她的模样,惹得尚听歌掩唇而笑:“看到我,月亮都回避了,花儿都收敛了,鱼儿都吓得潜入水底,大雁自天上坠落!可不是说我生的太过吓人,连月亮、花儿、鱼儿和大雁都不待见我?”
“哎……尚美人儿巧舌如簧,仪夏自愧不如!”某女郁闷的抱着腮,嘟着嘴儿,“不过尚美人你也真好意思曲解我的!你生的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明明是你拿我打趣儿,反倒成了我的错!”
尚听歌抿唇儿浅笑,螓首微垂,眸光粼粼,赛过秋水碧波,盈盈间,看得仪夏又是一阵恍惚,不禁喟然叹息:“如此佳人,当真是玉为骨,雪为肌,画里面走出来的瑶台仙子啊!”
红衣美人儿提起裙子,踏下阶梯过来,望着亭下潺潺流水,问她:“你可还好?”
仪夏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般般喽,倒是你,住在水裔家,我那些哥哥们……嗯,色男二哥没有骚扰你吧?”
“他们待我都很好,十哥很关心你。”
“何以见得?”
听歌儿嫣然一笑:“不知道,我只与他说过两句话。”
“才两句话就看出来?”仪夏不信,“尚美人你玩儿我吧?”
“十哥初见我时,问我,“冥儿可安全?’我答是,他为之舒眉。他自蓝县归来,见我时问,“尚姑娘可好?’我答好,他便微笑,道不负冥儿所托。”女子灵动的眸子闪烁着点儿狡黠的光泽。
仪夏“呵呵”干笑:“他是我十哥嘛,当然关心我啦!”心中却如注了铅般……
“仪姑娘,你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
“自然。”
“你信我吗?”
“不知道。”
“我却信你。”
女子温婉的脸上却是不属于这般若水女子的坚定。
仪夏顿了一顿,“嘻嘻哈哈”的笑了:“美人儿,在皇宫你这几月,我对你可是朝思暮想啊!你快快回去收拾东西同本大人进宫吧?”
“潜龙殿”的宫女太监都快惊掉了眼珠子!
长相清秀,好似女儿一样的永大人,看似柔柔弱弱似的,居然把桃城第一大美人儿收为红颜知己?
这小子上辈子出门撞了哪门子幸运星了,怎么好事全叫她包了?
尚奕气疯了!
上早朝的时候,桃城上下的大官小官全给他作揖恭喜,说他堂堂桃城首富的宝贝妹妹居然给了仪夏那个没女人样的女人做了“小老婆”?
这死丫头究竟在玩儿哪一出啊?当初自己要去选秀,中途却又莫名其妙跑去做花魁!
如今好不容易出来,居然又跟着容冥这个臭丫头进宫?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
要不是男子不能随便入后宫,他尚奕一定要揪出容冥儿和妹妹,狠狠训一顿不可!
尚家。
“笑儿,这水别撒太多了,会滑到人的。”
“是,夫人。”
尚家祖母,水裔容月,一身碧螺青的夏装,含着笑意坐在凉亭里,凭着水榭,逗着怀里的孩子。
侍女们亦笑吟吟的洒扫,将这条青石花径洗的好似玉般透着幽幽的光。
尚家的祖母,性格温婉贤淑,全家上下无一人不喜欢敬重的,哪儿像夫人那个哥哥,天天欺负她们家少爷!
“噼啪”一声,是前面传来的瓷器清脆碎裂声儿,接着就听见少爷怒火冲天的大喝:“真是岂有此理!”
侍女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疑惑的眼色,都把目光转向了容月。
少爷从来都没有脾气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容月不过略怔了一怔,继而恢复一贯笑意,将怀中孩子递给奶娘,吩咐侍女们:“先下去吧!”
侍女们乖巧的行礼:“是。”
容月这才提起衣袂,快步往前厅走去。
仪夏自屋顶上翻下来时,正好看见尚奕怒气冲冲的砸了个古董瓷罐,不由笑了:“哟,谁给我们堂堂尚家尚大少爷气受啊?”
“水裔容冥!你下来,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们就一拍两散!”尚奕本就是有她的气,仪夏这下子可算撞在枪口上了!
不由愣了愣,女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笑意摊开手心,依旧坐在横梁上不下来:“这话奇了,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不清楚的,有必要拿散伙来威胁我嘛?”
尚奕咬牙切齿的指着她:“你还敢说?听歌儿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大美人儿啊!”仪夏恍然大悟的竖起食指,继而轻佻的笑着,模样颇似水裔修容,摸了摸下巴,“我堂堂桃城永大人,看上你妹妹,很对不起你吗?”
“水裔容冥!”
“相公?”
女子轻柔的唤声,自门口传来。
尚奕指着仪夏的手指忙忙往身后一缩,整理着脸部表情,笑得比哭的还难看!回头:“娘子,你怎么出来了,这大热天……”
容月微微皱着眉,虽是温柔似水的一个姑娘,此刻脸色却有些难看:“尚奕……为什么骂姐姐……”
“我!”
“哎呀好了!”仪夏自房梁上跃下来,抱着容月笑了,“好妹妹,你别怪臭男人了!这事儿是姐姐的错,我今日来,也是向他解释的,真的!”
容月望了仪夏一眼,又看了尚奕一眼:“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