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姒在牢头的带领下出了死牢,临别的时候牢头还冲着她恭敬的鞠了一弓。
还未来得及问这是为何,便看到在府衙外面等候的竹兰,来回踱步,似乎十分着急。
她还未开口,竹兰焦急的目光飘了过来,已经看到她,连忙欣喜的小跑着过来,拉住幽姒的胳膊,一张嘴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小姐你没事吧?看着你被他们带走,可把我吓死了,多亏了香姨娘,她说你一定没事,带着我来这里等你。幸好你没事,不然奴婢回府要怎么交代呀!”
许是太着急,竹兰一说便委屈上来,豆大眼泪也啪啪的掉了起来。
幽姒还未问,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因果,香姨娘果然有手段。
心头轻松了一分,她微微笑起来,伸手帮竹兰抹去脸上的泪水:“傻丫头,我都没事了还哭甚,我们先回去吧!”
竹兰点点头,扶着幽姒沿街而走,轻声的嘀咕:“香姨娘也来了,在拐角处的马车内等你!”
幽姒点点头,香姨娘向来疼爱自己,这次恐怕是让她担心了。
两人慢慢来至马车旁,在竹兰的搀扶下,幽姒进了马车的车厢内。刚一进去,弓着的身子就顿住,这马车内除了香姨娘,竟然还有一名男子。
香姨娘一把伸手拉过幽姒挨着自己坐下,眼中满是关心:“他们没对你怎么样把?这位是二皇子!”
幽姒点点头,目光又落在二皇子的面上,完美俊逸,一双眼眸却是极致的温柔,更不能忽视的,是嘴角那一抹浅笑,和别人礼貌客套的微笑不同,似乎漾着一股暖意。
“幽姒见过二皇子!”幽姒微微颔首,怪不得自己能够如此平安的从死牢里出来。想必同眼前的二皇子脱不了干系,香姨娘的后台,当真强大。
二皇子西钥弘毅眼中带着欣赏,这幽姒早就闻名却不得一见,虽然是蒙着面纱,但那眉黛和漂亮的双眼,和身上飘逸脱俗的气质,却仿佛已经彰显了主人不一般的美貌。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如今我倒是知晓,为何幽姒姑娘会是跃城中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
“二皇子谬赞,我这女儿虽然模样不错,却是命苦了些。今日也多亏了二皇子相助,不然还不知道我家幽姒会被人怎样一个欺负。这丫头出门,我总不放心!”香姨娘嘴上说着谦逊话,实则十分的骄傲,虽然幽姒不是她的亲女儿,但这普天之下,怕是再难找出一个能够与幽姒相比的女子。
二皇子脸上浅笑不散,目光却始终留在幽姒的身上:“幽姒姑娘为何终日戴着面纱,莫不是连我都不能看一眼?”
“不过一副皮囊,想必二皇子不会在意,这看与不看,也没有关系吧?”听二皇子想要见自己的容貌,幽姒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一丝紧张,眼底多了一丝担忧,连忙开口拒绝。
香姨娘自然也知道,幽姒为何如此担忧,她嫣然一笑,目光朝二皇子看去,握着幽姒的手没有放开,似乎在安慰她。
二皇子先是一愣,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笑道:“看来我是没那个福气了,幽姒姑娘今日受了惊吓,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敲了两下车厢,马车听了下来,二皇子起身,离开了马车。
幽姒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绝美的脸庞,心头却不太开心。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总会想起自己母亲。
虽然自己和母亲并不是十分像,甚至比母亲更美,但总是隐约有些母亲的影子,每当想念母亲的时候,她就会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母亲离开自己已经五年了,每次想到母亲,心头就有些涩涩的感觉。
“没想到,宰相府的千金,竟然是红遍全城的水榭香坊艺倌。”猛地,身后响起一声戏谑。
幽姒惊得立马转身,却看见在自己的床上,突然多了一名女子,螓首蛾眉,明眸皓齿,十足的美人一个,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一条银色的玉扣腰带,手中握着一柄长剑。
瞪大的双眼慢慢恢复正常,幽姒舒了一口气,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着此刻正坐在自己床上的不速之客,微皱起眉:“你来这里做甚?”
她认得这女子,却并不欢迎,若不是这女人今日在她的房间内刺杀了那名客人,自己也不会被收押到死牢里。这无妄的牢狱之灾,都是拜眼前这人所赐。
“莫紧张,今日我看到的事情,定不会透露出半句。我是特意来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也对我为你带来的灾难诚心道歉!”那女人却是坦然一笑,颇有一番英姿飒飒的味道。
可幽姒想不到的是,她却突然走到自己的面前,单膝跪下,十分恭敬。
幽姒一抿唇,眸中的神色暗了暗:“你跟踪我?”
“我不过是担心姑娘受到伤害,所以才一直跟着你,原本想要劫狱带你出来,不曾想姑娘上头有人,立马就将你放了出来。跟进宰相府,也不过是想要亲自感谢你一下。”单膝跪地的女子抬头看着幽姒,语气十分诚恳,当真是真心实意。
不过,幽姒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摇头道:“不必,那人死有余辜。”
幽姒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说起话来却是毫不客气,异常冰冷。她记得,若不是那人正欲强/暴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丢了性命。
虽然不知这女子为何杀他,但对于幽姒来说,却也是帮自己保住了清白,自己没有帮着官府查案,不过就是认为他死有余辜,而并不是想要护全她。
地上的女子似乎觉得十分奇怪,仰着脸看了一会幽姒,见幽姒似乎当真半点不在意。最后只好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我叫乐羊文娜,今日的恩情我铭记在心,如今我在福居客栈安身,姑娘若是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可以到那里去找我!”走到门口,那女子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幽姒说了这么一句,这才离开她的房间。
见她离去,幽姒并没有阻拦,可脸上却是露出了些许茫然的神色,乐羊文娜,似乎有些耳熟。
“小姐,老爷请你到前院去一趟!”还没想到乐羊文娜究竟是谁,竹兰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幽姒听了她的话,便不再想这事,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他找我什么事?”
竹兰咬唇摇摇头,咬唇多了一丝担忧的神色:“老爷此刻在侧室东门院里。”
提到侧室东门,公仪云絮的眼底也染上了寒霜,交握着双手,就朝着侧室东门的小院走去。
竹兰低着头,也连忙跟了上去,果然,一提到侧室东门,小姐的脸色就不好。
幽姒的父亲是当朝的宰相公仪雄伯,而她的本名叫公仪云絮,是宰相府的嫡小姐,而不是幽姒。公仪云絮并不是风尘女子,不过是弹得一手好琴,又与香姨娘情似母女,所以才会隐了身份,以幽姒的名义时常的出现在水榭香坊做艺倌。
侧室东门是她父亲的侧室,而那个女人,也是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匆匆走进侧室东门的房内,公仪雄伯正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而侧室东门却是整个人斜倚在他的身上,两人耳鬓厮磨,软语轻笑,好一副伉俪情深的光景。
公仪云絮顿了一下脚步,面上清冷,掩去眼底的寒霜,轻声唤道:“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竹兰站在公仪云絮的身后,默默的给侧室东门和公仪雄伯行了个礼,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头一阵担忧,这几年来,除了逢年过节,老爷根本不管小姐。
如今唤了小姐过来,明显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有侧室东门在,好事怎么也不可能落在自己小姐头上。
见到公仪云絮来,侧室东门的脸色僵了僵,坐正了自己的身子,眼中尽是嫌弃的神色。
“五月初十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如今你已经十四岁了,也是该跟我出去见见世面了。我宰相府的嫡小姐都长大了,也不能总这么藏着掖着,你这几天准备一下,到时跟着我和你哥哥一同去宫里。”公仪雄伯看着公仪云絮,眼中满是赞誉,他这个女儿,每见一次就漂亮几分,这西耀国上下恐怕都难找到能与她一较高下的人儿,他心头自然自豪。
若是以后女儿能够嫁个皇亲贵族,自己这辈子的仕途,也就安稳无忧了!
“老爷怎得这么偏心,这嫡小姐是你的女儿,我庶出的女儿难道就不是你女儿了?为何只带云絮一人去?”侧室东门面上不悦,立马阴阳怪气的反驳。
听到嫡小姐几个字,她心头就仿佛插了几根刺。
公仪雄伯脸色一沉,正欲反驳,公仪云絮却是眼中闪过不屑和不耐,开口就拒绝:“我不去,你带妹妹去吧!”
这话一出,公仪雄伯和侧室东门都楞了一下,这进宫的机会难得,公仪云絮莫不是吃错了药,竟然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