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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嵩山少林

话说杨紫嘉与俞大猷启程前往北少林,一路风餐露宿,栉风沐雨,种种辛苦,非止一日。这日,二人走到一处山脚,抬头仰望,只见这山高峻隽秀,绵延不断,郁郁葱葱,直冲云端。找来当地人询问,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到达了嵩山。

七月流火,炎夏日长。二人细思军情紧急,于是将马匹托付给山下的客栈,不顾汗湿衣襟,手持竹杖,蹬着木屐,朝山上爬去。

这嵩山隶属伏牛山脉,绵延近千里,极其广大。昔日宋高宗赵构被十万金兵困于此,诏令天下兵马勤王。各路人马见金兵势大,皆畏惧不前,只有岳飞应诏,引兵数千入山相救,金兵不能破。后来金国皇室名将完颜兀术亲来指挥,与岳飞相持数年,始终无法攻破此山。宋人黄庶有诗曰:

峨峨镇中夏,峻极万寻隮。突兀磨天顶,窈窕入地脐。中林兴夏雹,半壑卧秋霓。泉恐连清汉,峰疑拥碧圭。云高四夷见,雨到八方齐。渤澥看如带,青冥上是梯。醉堪扪日月,吟可摘娄奎。翠盖何时动,金为玉检泥。

诗云巍峨,鬼神皆惊,嵩山之险,可见一斑。

走至半山处,二人见山势铺开,层层叠嶂间,分出两条曲曲折折的山路。来时已打听得详,往东一条路通着太室山,往西一条路通着少室山。这北少林,就坐落在少室山之上。据说夏禹次妻涂山氏之妹栖于此,人于山下建少姨庙敬之,故山名谓“少室”。二人遂取道向西而行。

走了大约一里地,二人望见了少室山三十六峰之一的迎霞峰。攀上迎霞峰,俞大猷眼前浮现出了各个山峰的雄姿。除去最先迎接朝霞的迎霞峰外,看那西面,围拱岳庙者为朝岳峰。再往西,并排屹立着两座山峰,大者太阳峰,小者少阳峰。近太阳峰者明月峰,近少阳峰者连天峰。连天峰为少室山主峰,远看犹如剑戟耸立,几与天接。登上才知峰顶宽平如寨,分有上下两层,有四天门之险。西有水柜一处,人称“小饮马池”,水量可供万人饮用。金国末年宣宗曾屯兵于连天峰顶,抵御元兵,故又称此峰为“御寨山”。大名鼎鼎的少林寺便在御寨山山北的五乳峰之下。

二人认准了方向,奋力攀登前行,一路所见,诸峰景色奇异,各不相同。连天峰之西为紫宵峰,高度仅次于连天峰,远远望去,两峰相依并矗,直刺九霄云天。另有大大小小其他的山峰:

产檀香的为檀香峰,产丹砂的为丹砂峰,产玉膏的为玉华峰,产药草的为药堂峰,产白鹿的为白鹿峰,产白云的为白云峰,产清凉寺的为清凉峰,产宝胜寺的为宝胜峰,产紫薇的为紫薇峰,产神人的为瑞应峰,产白道人的为白道峰,产仙灵的为灵隐峰与来仙峰;形如卧牛的为金牛峰,高耸如柱的为宝柱峰,卓立如剑的为卓剑峰,石立如笋的为石笋峰,状若香炉的为香炉峰,好似佛龛的为万佛峰,形若罗汉的为罗汉峰,看似钵盂的为钵盂峰,颜色碧绿的为凝碧峰,形如七佛的为七佛峰,石色如玉的为琼壁峰,石方如城的为石城峰,可望洛京的为望洛峰,像栓马柱的为系马峰,云烟弥漫中恍如义士挺立的为紫盖峰与翠华峰。

望着数不尽的大小山峰,如旌旗环围,似刀枪罗列,簇拥起伏,峡谷纵横。杨紫嘉心内感慨道:一方水土,养就一方武学,所谓人杰地灵,确实不假。他在原时空也来过嵩山少林寺,不过是乘坐索道上山,一路上游人如织香烟缭绕,哪有眼前这般清净祥和。

俞大猷也是感慨万千,只见他抚须吟哦道:“伊浮云之公子兮,访道于林丘而栖神于岩谷。超然有游方之志兮,乃东升于岱顶而西谒于华麓。虽衡阳之南兮,与夫恒山之北。靡不穷探历践兮,游心而骋目。独怡然而忘归兮,内欣然而自足。忽御风而行兮,排空蒙而造中域。徐睥睨以四顾兮,意惚恍而有失。遭嵩高之丈人而问津兮,日游四方而真有得,何高之不登兮,何危之不陟。今乃西望兮,岌然而耸峙。雄柱天网兮,横亘于地轴。连络偃覆兮,龙盘而虎伏。虽华以九而巫以十二兮,未睹奇峰之六六。丈人放杖而笑兮,秋水方至而河伯自溢。子乌睹海若之难匹兮,独不闻中天之少室。其高则岑郁兮,十有六里,而迭有十八。其深则环纡萦绕盘纠纷错兮,上方十里,而周围一百。包嵩阳以作镇兮,截圜辕以为郭。眷歌山之所闻兮,观舞水之所乐。其上则有嘉禾甘果兮,神芝与仙药。石柱若承露之盘兮,帝休若杨枝之叶。石脂所滴兮,饮之可以长上古。玉膏在巅兮,服之可以揖羽客。云母之井兮,宝所聚。光明之穴兮,昼所铄。一丈之钟乳兮可飨,千岁之资粮兮不绝。其中可避兵水之灾兮,自有经书之博。其神异则玉女烂织锦之文兮,金人迷白露之落。云洞警时闻之钟兮,石井泣哀鸣之鹤。王子晋环之以为垒兮,阿育王宝之以为塔。东朝岳祠,俨百神兮。西望洛邑,郁千宫兮。太阳少阳,山之明兮;石城石笋,天所形兮;檀香丹砂,宝所钟兮;钵盂香炉,状所肖兮;连天紫霄,势之穹兮;罗汉七佛,像设留兮;灵隐来仙,洞府深兮;清凉宝胜,梵剎标兮;瑞应琼壁,祥光纷兮;紫盖翠华,烟霭凝兮;药堂紫微,花草灵兮;白道天德,名字伟兮;卓剑白云,形实纪兮;金牛明月,色像起兮;凝碧迎霞,天光聚兮;玉华宝柱,金石莹兮;系马白鹿,神仙众兮。方春阳之盎盎兮,烧痕芜没而青青。纷红紫之绣错兮,引百啭之幽禽。雄楼杰观兮,切星辰而上侵。玉仙神女兮,乘辎轿而下征。朱明草木之扶疏兮,蔽大明之午升。山椒云气之冉冉兮,若覆甑而郁蒸。忽雨声于天外兮,势翻盆而倒倾。唯紫芝与黄鹤兮,舞长空而产英。金之惊叶兮,山空落石,若仙人之锻声。夜月白而风冷冷兮,玉笙清澈而弭听。暨玄阴林柯之脱尽兮,山形瘦而骨棱棱。冰雪横积于千仞兮,玉龙飞而白虎亭亭。惟四时之出没变态兮,显晦阴晴,不可得而尽名。岂特仰观俯听,自辰及酉应接之不暇兮,以尽朝昏。突兀撑空兮,千变万状。山经地志兮,不可究量。或背若相戾兮,或面若相向。或竦若相斗兮,或揖若相眄。或散若相忘兮,或聚若相访。或后者若和兮,而前者若唱。或卑者若下兮,而尊者若上。或喜兮若相携,或怒兮若相抗。或若秦晋兮相匹,或若楚越兮相望。或耸瘦兮若峨冠,或臃肿兮若挟纩。或蹲伏兮若驼虎,或崇聚兮若壅盎。或威严兮若壮士,或勇猛兮若枭将。或决聚兮若风马,或浮空兮若舡舫。或若游郊原兮,垒丘坟而包柩椁。或若入宗庙兮,纷豆登而郁巨鬯。戢戢兮森剑戟,落落兮列屏障。势领略兮断而还连,状容与兮宛而复壮。超然若三十六天兮,神仙之洞宅。婉然若三十六宫兮,妃嫔之游燕。昂霄耸壑冠佩悠兮,泉飞霞倾,爵然流兮,天阔星荧,玉枰成兮。松篁瑟瑟,钧天迎兮。娇云曲月,鬓眉新兮。烟斜雾蒸,龙麝焚兮。霞舒霓卷,舞袖张兮。雷霆轰轰,宫车还兮。”

杨紫嘉听罢,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心想:原来俞大猷才是真正的文武全才!如此景色,如此诗句,两人怎可不逗留赏玩一番?这般走走停停,两眼之内,两耳之中,赏不尽听不完的红花绿柳,群莺乱啼。行走了数个时辰,两人终于看到了僧人的身影,他们大多是从寺庙里出来挑水的年轻和尚。有时偶然见到一两个老和尚,不疾不徐赶着山路。两人见天色已暗,心内开始焦急,不禁加快了脚步,径直向少林寺山门处走去。

“咚咚咚……”鼓声响起,所谓“暮鼓晨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两人将来意通报给寺院看门僧人,然后伫立在少林寺门首,心内都是思绪万千。

这座天下第一刹,自唐朝以来便是武林圣地,名家辈出,但不知今日情形如何?果真有能胜过童辛五郎的高手吗?

过了一会,看门僧人走出庙门,对二人合十施礼道:“方丈有请,二位施主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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