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上午八点，西斯贝尔宅邸西楼楼顶。
铛铛铛。
高速飞行的金属物体，撞击高硬度物体的清脆爆音连续响起。
咔嚓咔嚓咔嚓。
土石类物质的组合摩擦声，伴随着撞击音沉稳有力的均衡起伏。
铛！
一个空前粗豪的声音，犹如布达佩斯大教堂的中古巨钟响起一般，打断了一切声响。
“呼，清晨热身运动就到这里吧。”
雷宁深吸了一口气道。
“是，主人。”
两位女仆回答道，同时利落地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利器和手枪。
以雷宁为中心，如同秋季的落叶般洒满了断裂破碎的钢刀，菜刀，西瓜刀和水果刀，还有各种散发着蓝红色光芒的附魔弹头，而雷宁身边半径五米之内的砖块和水泥层，因为大量重复注入魔力而变得像荧光棒一样微微散发着土黄色光晕。
其中最显眼的是两杆犹如攻城弩弹药般巨大的长枪，一左一右钉在雷宁身边的两面护壁上，硬化处理后的枪尖已经贯穿护壁一寸左右，显然是D2强化塑性术的杰作。
但是依然没有贯穿。
雷宁脚部一划地面，身边的两面护壁应声崩塌，厚重的土块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大声响，但是这些零碎的尺寸明显要比单纯的土石护盾或者土石屏障要大得多，一块块的厚度堪比刚制作成型的大奶酪。
这就是雷宁根据费德勒改造建议构建出的成果。
经过两天的练习，雷宁发现同型魔法重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最多也就是1+1略大于2的情况，只要将两个魔力框架对接上并稍作调整即可，整合进“复合硬化”问题也不大，只是施法速度要比单向魔法慢，还需要再练习。
“这样防御力就是双倍了，估计13mm反坦克步枪发射的二号，嗯，搞不好三号附魔穿甲弹都有希望扛下来。”
雷宁自言自语道。
费德勒那家伙一个简单的方案就解决了大问题，如果有机会再见面的话，肯定要好好请他喝一杯。
“那个，哥哥，毛巾。”
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艾芙拉米娅，乖巧地送上了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
“谢谢，艾芙拉米娅。”
雷宁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两把了事，艾芙拉米娅马上接过揉成一团的毛巾平整的在脸盆里摊开，然后踮着脚吃力地举起一个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杯，似乎是想努力挣脱身高不足的束缚。
“哥哥，水。”
“哦哦，谢谢了，不过这种事还是等你长高一些再干吧。”
雷宁大受感动，摸着艾芙拉米娅的头劝道，同时心里又是一阵悲凉，身边那么多手下，最贴心的竟然就是其中最小的，至于另外两个家伙……….
“主人，我好困，回去睡觉了。”
“主人，我要去看今天上午八点半首映的言情电影了，借我二十比索买电影票。”
“…………….”
连踹带骂，让这两个笨蛋先去修好房顶后，雷宁懊恼地披上外衣跑下楼，直接向大门口走去，来来往往的女仆和家族成员赶紧站好并恭恭敬敬地行礼，其中有感觉上熟悉，也有不熟悉的，反正雷宁也没有仔细辨认，统统点头了事。
径直走出门，雷宁在转角位置很适时的找到了小林所说的马车，仔细看了一遍四周，确信没有被人注意到后，他迅速拉开门钻进去，赶车的老头一声不吭地抽动皮鞭赶着车在街道上跑起来。
马车四面都用黑色的厚布遮挡，雷宁知道这属于地下商会必要的保密措施，所以也就忍住好奇心没有揭开，马车弯弯绕绕的跑了约半个小时后，慢慢停了下来，雷宁跳下车，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出现了大变，只见视野中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屋和衣衫破烂，无所事事的流民，似乎是来到了城郊。
赶车的老头将马拴好后，默不作声地走进一家酒馆，雷宁也立刻紧跟上去。与外面的景致想呼应，这酒馆里面也是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到处都是喝得烂醉的酒鬼和七歪八倒的桌椅，空气中怪味扑鼻。
但是雷宁一眼就看出，很多人并没有醉，而且集中力比一般人尖锐地多。
老头和酒保打了个招呼，从吧台后面打开一个类似于后门的小门，雷宁也不动声色地紧紧跟入，但是被酒保粗大的胳膊挡住了。
“拿上这个，小子。”
雷宁感觉胸口被硬邦邦地东西顶了一下，翻过一看，原来是一张猫脸面具，他点点头，默然戴了上去。
门后是一道狭长的阶梯，在昏暗的光线中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长，雷宁感觉再走下来可能就到地狱了。
好在走了四五分钟后，耳边开始慢慢出现嘈杂的人声，而且随着距离的接近越来越大，突然，雷宁感觉眼前的视野骤然打开，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架精雕细琢的走廊上了，走廊下方赫然是一大片空地，大量同样头戴各色面具的人在中间走动说话以及干杯对饮，犹如一个化妆舞会现场。
但是雷宁仔细一看后发现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他看出其中只有三分之二是人类，另外的人形生物各个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不清楚是使魔人偶还是吸血鬼狼人。
走廊一侧开有一排小门，赶车老头逃出打开其中一扇走进去，雷宁跟进去的一刹那，门马上在后面自动关闭。
“好了，我只是想做生意而已，不是想看你玩变装游戏的，小林先生。”
雷宁冷冷地盯着对方的背影道。
“咳咳，非常抱歉，像我们这种三级黑市商人是没有资格请助手的，要拉客户只能自己上门，话说没想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到底带了什么魔法道具？”
赶车老头惊讶地转过身，脸上的大胡子大眉毛，还有夸张的皱纹统统如同飞沙般消散，露出了小林那张干瘦的面孔。
“和你们商人的脑袋一样，士兵眼睛的能力就是看穿各种伪装。”
雷宁不耐烦地拉过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掏出那一袋晶石丢到房间里唯一一张桌板上。
“好了，开个价吧，究竟值多少。”
小林嘿嘿一笑，在雷宁对面坐下，然后把所有晶石倒出来，一枚一枚仔细的开始清点，一堆晶石逐渐分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堆。
“总共十一枚中上品级晶石，五枚高级晶石，的确货物的价值不低，但是请容我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把这些放在市面上，只能算是鸡肋似的东西了。”
“什么意思？”
“西斯贝尔先生，您也是魔法使，应该知道晶石唯一的作用就是作为魔法使的消耗品，消耗量越大，需求量也就越大，价值自然也就越高，如果是三百年前的魔导战争时代，您这一堆石头价值起码在一亿比索以上，还是当时的币值，不过现在是和平年代，十六级以上的大魔法使已经很少出手了，而且《亚德里亚魔导条约》签署后，魔法使系统整个已经制度化了，有些实力的魔法使都由国家出钱出材料养着，根本犯不着上黑店买东西，现在我们这里最畅销的是专供普通魔法使使用的中级和中下级晶石。”
“靠，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这些晶石根本没市场了？”
雷宁顿时心凉半截，郁闷地想死心都有了。
小林思索片刻后补充道：
“这样吧，这堆中上等级的，我按一万五千比索一颗要了，算是交个朋友，但是这些高级的嘛……..我就实在收购不了了。”
十一枚晶石，每枚一万五，那么合起来就是十六万五千比索，虽然不多，但是已经比之前十万八万的心理价位高多了，于是雷宁很快表示同意。
小林马上从身边掏出一叠沃尔特兄弟银行的本票，几下签好了金额，私下一张就递给雷宁，少年魔法使检查无误后就将本票连同剩下的五枚晶石一起收进了口袋。
交易到此也算是结束了，雷宁站起来就准备走人，但是却被满脸笑容的小林拦住。
“西斯贝尔先生，就没兴趣下楼看看吗？”
“抱歉，我对违禁物品暂时还没兴趣。”
雷宁果断拒绝道，他现在的案底上已经有两个恶名了，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增加一个“违法魔法使”的称呼。
小林赶紧解释道：
“不不不，地下市场出售的并不一定是实体货物，还有别的或许您感兴趣地东西。”
“比如？”
“情报或者技术。”
情报吗？
雷宁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点头同意了小林的邀请，惊喜的奸商马上殷勤的在前方引路，两人大步走下楼混入密密麻麻的面具人群中。
下楼后，雷宁才注意到楼下的空地被一条源头不明的人工河一分为二，每一块空地中央都有一圈用防御魔法遮蔽的桌子，一圈同样带着面具的卖家警惕却又期望地看着每一位路过的顾客，桌子上面或放着样品，或放出一段恰到好处断开的文件截取文字，
武器，药剂，珍稀材料，魔法装备，应有尽有，总之感觉和普通商品博览会没什么差别的景象。
“这边是指定货物定制或者出售场所，那边则是情报交流区。”
小林解释道。
“带我去那边。”
雷宁直截了当地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林却有些慌了手脚。
“那个……..这个……西斯贝尔先生，你这块都还没仔细看完不是吗？”
“没必要，我只是想找一些指定情报而已。”
少年魔法使的表情很不耐烦。
“快点带你的路，不然我就不看了。”
小林一边慌忙阻拦，一边在心里直骂那帮该死的客户，平时吼得挺起劲，怎么关键时刻连个屁也放不出来了。
关键时刻，从卖区的角落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要求订制高性能新型附魔装备，应聘者出身不限，酬金优厚，******，到底有人没人，这里要塞防御魔法使都死光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