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天而降一声娇喝打断两人“情意绵绵”的对视。“师兄!”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杨东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缓缓的收回放在石妙音肩上的手,转头,看着蒙着面纱,微怒的婉芝,掩下情绪温和的打招呼,“你来了!”
变脸真快,得到自由,石妙音动了动酸疼的肩膀,暗暗在心底将父亲的话又一次温故知新。对面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寒暄,这边石妙音已经不耐烦,转身就走,伯灵张口欲阻止,却又不敢开口,倒是杨东的注意力一直都不曾离开,见她要走,急忙道,“我送你!”
石妙音脚下的步子未顿,不阻止也不答应,倒是乐得杨东剃头挑单一头热,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婉芝气急,对她就没见这么热情,拼命压制心头的火气,似乎这才注意到地上跪着的伯灵,大惊,“师兄,伯灵怎么跪在地上?”这一声惊叫,成功的阻止了杨东的步伐,好似这才注意到伯灵,一把拉住石妙音,转头看向伯灵,神色微怒,“起来吧,刚才究竟怎么回事?”差点忘记,刚才他火急火燎的冲出来,骂雅芝“小贱人”!
眼神骤然犀利,敢骂他看上的人,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射着,好似在想让他怎么个死法才好。
看来是想帮她出气,这个她倒不反对,石妙音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一脸菜色的伯灵,有如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事情的走向。
伯灵好不容易因为被记起,不用再跪升起的雀跃,却因着这道带着杀意的眼神骤然沉入冰窖。满头满脑里只充斥着三个大字,“完蛋了——”
身子一软,本能的哀嚎,“少爷饶命啊——”略显狭长的如水美眸忽的闪过一抹光亮,看着他的目光有片刻的恍惚,耳边回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小姐饶命——”那夸张的表情,滑稽的动作,配合着贼亮贼亮的眼睛。忽的想笑,竟真的笑起来了。
嫣红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极浅的弧度,优美到恰到好处,平添了几分妩媚的风情,微微上挑的美目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如打碎的琉璃,玥影横斜,流光溢彩。
一颦一笑,皆是勾魂摄魄。杨东神色微顿,眸色骤然加深,若不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那一刻他竟生出一股怪异的想法,若是这样就能让她笑,他宁愿跪在地上的人是他,当然前提是只有她在场。不得不承认这小哑巴有一副好皮囊,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好似狐狸一样勾人,婉芝恨得牙痒痒,不由自主的看向杨东,却见他神色如常,心底的恨意才稍稍小了些。
可是压在心底的妒忌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想到她美得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容貌,又想起自己拜她所赐,现在还肿着的脸,顿时嫉恨交加,面上却笑得越发温和,宛如大家闺秀一样温婉得体,“师兄,要不先听伯灵说是怎么回事吧,我瞧他机灵得很,断不会无缘无故的犯错!”
杨东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低头,任谁都看不清他在想什么,“说吧,怎么回事?”
声音淡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伯灵开始犯难,根据刚才的观察,他明白自家少爷对这小姑娘很上心,可是里面的画是已故夫人的唯一画像,也是少爷宝贝得紧的,这说了得罪小姑娘,也许就是得罪未来主母,到时候她想报仇,碾死自己跟只蚂蚁似的,不说,他看画不周,也难逃罪责。
抬头看向石妙音,满脸的希翼,只要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他就拼命豁出去了,毕竟夫人已经故去,而她是未来的主母,死人怎么着也斗不过活人吧。
石妙音正老神在在的研究着不远处的云彩,压根儿就没收到他的表白,于是乎伯灵绝望了。
“少爷,是她撕了您书房里夫人的画像!”
他指着石妙音,几乎是哭叫起来。
一阵风拂过,眼前哪里还有杨东的身影。
石妙音这才收回视线,先是看向婉芝,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窃喜,然后冷冷的瞟了眼跪在地上哭得好似死了爹娘的伯灵。
同样是下人,怎么差别这样大呢?
从来到这里开始,她就在一步步走入婉芝设计的陷阱中,身处险境,她没有一点紧张的自觉,反而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平静。
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好奇那书房里有什么宝贝。
答案瞬间揭晓,不多时眼前一花,杨东重新出现,脸色却阴沉得吓人,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暗流涌动,却被极力压抑着。
要发飙了,石妙音状似无意的靠近婉芝,略显上挑的如水美目微微眯起,怒瞪着她,好似在问,“你做了什么?”
你也知道害怕了,婉芝冷笑,一切如她所料,分毫未差,挑衅的看着她,并没有留意她的靠近。
“说,那画是谁撕的?”
杨东咬着牙,一字一顿,好似要将一个个字刻进伯灵的皮肉里。
伯灵哇的大哭起来,“少爷,不关小人的事,小人跟随少爷多年,知道少爷一直珍惜这幅画,就算给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撕啊……”顿了顿,猛然抬头,看向石妙音的目光带着滔天的恨意,“是她,我看到了,是她撕的画!”他手指指的方向正是石妙音。
杨东转身,死死的盯着石妙音,脸上的表情只剩下恨,失控的大叫,“为什么……”
眼前一花,一道黑影有如巨大的苍鹰急掠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与此同时,一声暴喝声破空劈来,急促恼怒,“大小姐小心——”那高高扬起的手臂好似带着万钧力道,绿毛不敢想象,如此一巴掌扇在大小姐的脸上会怎样,比起肉体上的疼痛,她更在乎的是所谓的骄傲。足尖点地,施展轻功飞快的掠过去,可是他明白,远水救不了近火,他根本阻止不了。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两次他都晚了一步,无法阻止,从来贼亮的凤眸顷刻间光芒散尽,恍若死灰。
石妙音早有准备,早先一步飞快的一躲,下一刻“啪——”清脆的响声清晰的砸进每个人的耳膜,格外响亮,接着是一声更为响亮的惨叫,凄厉恐怖。
略显狭长的如水美目闪过一丝狡黠,幸亏她早有准备,关键时候躲开了,否则……
啧啧,婉芝如破碎的布娃娃,被打倒在地,面纱也飘落开来,露出本就惨不忍睹的猪头脸,“师兄——”
她趴在地上抬头看向杨东,衬着嘴角渗出的血迹,如鬼怪一样渗人。
杨东也懵了,手上还麻麻的痛着,提醒着那一巴掌的力道,盯着眼前一脸委屈的婉芝,又看看笑得不怀好意的雅芝,突然有些头疼。
最惨的莫过于婉芝,前一刻还在幸灾乐祸的看好戏,后一秒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猪脚,还挨了一巴掌,现在想想,那小哑巴是早有预谋,猛然抬眼瞪着石妙音,“你——”
石妙音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绿毛已经赶回来护驾,寸步不离的跟在左右,视线在几人身上穿梭,最后落在婉芝和石妙音的身上,毫不犹豫的奉承道,“大小姐英明!”
现在才回来,不觉得晚了吗?石妙音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压根儿就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不过虽只是淡淡的一眼,但突然微扬的小下巴,还是泄露出她的好心情。
见她心情不错,绿毛长长的松了口气,心底隐隐有些后怕,既担心她吃亏,更怕她留下心理阴影,现在看她既没有受伤,心情还不错,他彻底放下心来。
想想,这下人做到他这个份上,还真是难得,既要担心她的身体,又要担心她的心理,连他都被自己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感动。
这厢,杨东已经回过神来,短暂的头疼之后,竟是庆幸,庆幸她及时躲开,那一耳光没有打在她脸上。说出来可笑,她撕了他最珍爱的母亲的画像,而他竟然舍不得打她!
摇摇头,无奈的苦笑,当前最重要的是安抚婉芝,对一旁的伯灵递了个眼神,接到命令,伯灵战战兢兢的爬起,去搀扶婉芝。
竟然让个下人来扶她,婉芝心下暗恨,没有理会伯灵,委屈的看向杨东,“师兄——”杨东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柔声道,“先去上药,我待会儿去看你!”
这是赶她走,然后又放过这小哑巴?婉芝心下不愿,却知道当下如果她计较,过去树立的温婉形象就彻底泡汤……不情不愿的任由伯灵扶着,短短一个起身就被她折腾成了一场柔弱女子备受欺凌的大戏,那委屈柔媚,楚楚可怜的眼神,那柔软窈窕,饱受欺凌的身段,那丰富复杂,举步维艰的动作,是个男人都会来个英雄救美。
可是在场三个男人,除了伯灵越来越看不过去,将她扶得越来越紧,其他两人根本就没有鸟她的意思。
**不成,婉芝不得不放弃,寻思着另想对策,刚转身,眼角的余光突然瞟见一人,大喜,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