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庄然歉然地道:“我有急事,必需要找梁亦风,麻烦你配合一下,回答几个问题。放心,不会耽搁你许多时间的……”
“走走走!”不等她说话,铁匠已挥手赶人:“你当我跟你一样闲着没事,不用养家?天天有人来问,一个个回,还要不要吃饭了?”
“咚”一声响,一锭银子飞过来,砸在桌子上,竟生生嵌了进去。
铁匠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
慕容铎一脸傲慢:“铁铺关门一天,这些损失够不够?不够再加。”
庄然暗暗翻个白眼。
有钱人果然不一样呀,随便扔出去的,就够寻常百姓活一年。
“够了,够了!”铁匠喜滋滋地道:“两位要问什么,只管问,老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首先我想知道,有没有方法可以联系上以前的铁铺主人?”
“听说,他搬到将军台去了。”
“将军台?”庄然把目光转向慕容铎。
“在上阳县,距京约摸一百二十里。”
“最近二个月,有没有来找过梁亦风?”庄然又问。
“去年找他的人多些,今年慢慢少了。”铁匠偏着头仔细回忆:“啊,想起来了,大约两个月前,倒是有个男人来找他。”
“他长得什么样,操什么地方的口音,老伯还记得吗?”
“约摸三十上下年纪,操的是京城口音。”铁匠看庄然一眼,忽然加了一句:“长得……跟这位小哥一样,白白净净,下巴上也没胡子。不过,他说话怪怪的,嗓子又尖又细,象是宫里来的。”
被他一说,慕容铎的视线跟着转过去,狐疑地在庄然的下巴,嘴唇上打转,一颗心忽地又咚咚乱跳了。
对呀,按说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为啥没有胡子?
庄然强持镇定,不去理会慕容铎挑衅而研判的目光,继续追问:“你知道梁亦风的家在哪吗?”
“他没住在沙陵村。”
“那他在村里可有亲人?”
“没听说过。”
庄然又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似乎他确实所知有限。
庄然无法可施,只得辞别了老人,从铁匠铺里出来。
目送着两人消失之后,铁匠从后门出去,进了隔壁的院子,小心地观望了一阵,这才推门而入。
一名锦衣公子端坐在房中,正优雅地品着茶。
“公子,”适才老实憨厚的铁匠,眼中露出精明而得意的光芒:“小人已按你的吩咐,打发他们两人离去了。”
“他们没起疑心?”百里晗放下手中茶杯,冷冷地问。
“绝对没有!”铁匠十分自信。
“你确定是按我的吩咐,一字未增,一字未删地跟他们说的?”百里晗又问,语气里已含了几分阴森之气。
铁匠微怔,小心地回忆了一遍,答:“小人的确……”
“啪”地一声,百里晗扬手给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
铁匠猝不及防,被一掌打得飞了出去,撞到墙上,满嘴鲜血,吐出几颗牙齿!
他捂着又痛又麻,肿得老高的脸,一脸惊惧地问:“公,公子?”
“传话就传话,你管他长没长胡子?”百里晗眸光如刀,厉声喝叱。
铁匠吃了一惊,跪在地上猛叩头:“小人失言,公子饶命!”
“滚!”百里晗冷声喝叱。
“是~”铁匠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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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个多时辰,走访了一遍村里的居民,得到的答案也与铁匠铺里的大同小异。
梁亦风并非本村人,在这里无亲无故,之前他们也没觉得那铁匠铺有什么不同。
直到他搬走之后,不断有江湖人找上门来,才知道那个不起眼的铁匠铺竟然是江湖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没道理呀~”庄然低头沉思:“他选沙陵村的铁匠铺做自己的联络地点,总该有个理由吧?”
慕容铎伸过筷子,帮她把面挑匀:“快吃,面要糊了。”
庄然心不在焉地挑了几根面:“你说,宫里的太监来找梁亦风做什么?难不成这案子还跟太子案有联系了?”
私底下,她一直认为,伊州的百人失踪案,跟假姜梅有关。
可是现在,竟然又与宫里扯上关系,案子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慕容铎不以为意。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案子上,刚才开始,一直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或明或暗地观察着她的下巴。
尤其是现在,那唇形优美的樱唇沾了油,红润里又泛着些光泽,害他忍不住想倾身过去吻住她不停开开阖阖的小嘴……
“也对~”庄然点头:“来找梁亦风,不代表就跟苏丁荃失踪有关。不过……”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苦恼地咬着唇瓣,思索着要怎样把话题不着痕迹地绕到“姜梅”身上去。
慕容铎想也没想,伸指按上她的唇。
这么漂亮的唇,咬两颗牙印真让人心疼~
“你干嘛?”庄然条件反射地缩身回避,涨红了脸质问。
“呃~”慕容铎讪讪地收回手:“那里,沾了葱花了~”
“是吗?”庄然狐疑地伸出手一抹,抹了个空:“哪有?”
“这边一点点~”他心跳如擂,胡乱指。
庄然伸出舌尖溜了一圈,问:“还有吗?”
看着那俏皮的粉色小舌,慕容铎再控制不住,霍地站了起来,嗡声嗡气地喝道:“我吃饱了,走吧!”
“喂!”庄然一脸诧异地抗议:“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这什么人哪?
她说不吃吧,硬拖她来。结果自己吃饱喝足了,掉头就走!
慕容铎头也不回,解下栓在树上的绳子,跳上马车。
“喂,你等等我呀~”庄然见他真的不等她,只好急匆匆地把碟子里的卤味包了一份,跳起来就追。
幸亏她机灵,没把那两包子扔了,就着卤菜勉强还能混一个饱!
慕容铎把马车驶过来,停在她身边。
她左手捧着卤味,右手拿着包子,两手不空,伸长了胳膊:“拉我一把。”
“你怎么不把面条也揣回来?”慕容铎一脸厌弃,轻轻一拂,将她扔进了车厢。
见过小气的,没见过这么小气的!
吃过的菜居然还包起来带回家!果然是从里到外透着寒酸!跟他在一起,真是丢人!
从这一点看,她又怎么都不可能是梅子!
梅子好歹是个王妃,君墨染再不济,也不至于让她省吃俭用到这份上!
“面条有汤,不方便。”庄然施施然回了一句。
慕容铎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能再跟她说话,再说下去,非得气死不可!
庄然也不需要他理,慢条斯理地把包子吃完。
微熏的风迎面而来,昨晚宿醉没睡好,马车再这么一晃,睡意上涌,她依着车壁渐渐沉入了梦乡。
慕容铎一直强行按捺着不去理他,盼着他主动跟自己认错。
谁知马车驶进了京城,他居然一声不吭,心中那个气啊。
小小一个县尉使唤王爷给你当了一天的车夫,不说感恩戴德,起码的礼节也该有吧?
心想,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了染房!
他越想越气,把车靠在路边停下来,唰地一下拉开车帘:“霍青玉……”
庄然侧着身子,靠在车壁上睡得正香。
昏黄的街灯闪烁着在他秀挺的鼻梁上投射出一个极浅的阴影,额前一络黑发不听话地垂下来,细而长的眉毛下,是一排浓密如羽扇的睫毛。
眼底下有一圈黑影,透着浓浓的倦意,漂亮的樱唇微微地抿着,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轻浅的微笑。
他心一颤,声音嘎然而止,到嘴的喝叱咽了回去。
他真俊俏,毫无防备的睡颜,美得让人想犯罪。
放下帘子,悄悄地退了出去,低声咕哝:“文人果然没用,才这一点路,就累得睡成死猪……”
等一下,睡着了,岂不是正是他验明正身的大好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他重又挑起了帘子,看着面前这张沉静的睡颜,竟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他摒住了呼吸,伸指悄悄的,试探地抚上她的颊,慢慢的游移。
光滑细腻,吹弹得破,面具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效果——至少,这张脸如假包换。
他的目光往下,落到线条优美的颈间,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只需解开两颗钮扣——不,不需要这么复杂,直接把手覆上去,摸一下不就知道是男还是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