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轻响,昏黄的灯光透了过来。
慕容铎神色一凛,眼中迸出锐利的光芒。
走廊上传来趿着鞋子在地板上发出的叩叩之声,紧接着苏解语的身影映上了窗户,声音含糊,明显带着倦意:“少爷,你没事吧?”
慕容铎神色一松,朝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打发人走。
庄然咬死了唇瓣,偏过头去不肯看他。
“少爷?”听不到回答,苏解语瞌睡跑了大半。
庄然无奈,只好站起来,重重地走了几步:“渴了,起来倒水喝,碰翻了锦凳而已。”
转过头来,发现慕容铎望着她笑。
笑什么笑?她用力瞪他一眼,哪知他笑得更欢。
“少爷没伤着吧?”苏解语急了,伸手就去推门:“开门,我进去瞧瞧。”
“没事,”庄然微微不快地道:“我悃了,明天再说。”
“哦~”苏解语不疑有他,提着灯离开,走了一半,忽又折返回来,站在窗下,低低地道:“少爷放心吧,靖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慕容铎冲她挑了挑眉,庄然瞪回去。
苏解语顿了顿,不见她回答,又补了一句:“你就算急白了头发,也是无事于补,靖王还未必领你的情,倒不如好好休息,是吧?”
庄然大窘,提高了声音喝道:“是不是少爷平时对你太好了?半夜三更不睡觉,在这教训起人来了?”
苏解语热心贴了冷屁股,嘴里犹在不甘心地碎碎念:“我这是为少爷好,咋就不领情呢?”
慕容铎大为得意,低了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
庄然越发气了,咬紧了牙关,斥道:“滚!”
苏解语被她疾言厉色这么一骂,吓得掉头就走,怦地一声关紧了门睡觉。
“还不走?”庄然没好气地瞪他。
慕容铎不说话,用亮得惊人的眼睛盯着她。
果然,庄然立刻象炸了毛的猫一样,露出又是愤怒,又是羞臊的表情。
她不知道,这个表情有多诱人。
慕容铎心中一荡,刚被浇熄的热情重新沸腾起来,身体的某个部位充血肿涨,又热又疼,视线一转,瞥到微露的****,目光越发热辣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庄然慌乱掩住敞开的衣襟,又羞又气,顾忌着隔壁的苏解语,又不敢赶他出门,只觉无限委屈,声音不觉哽咽起来:“有你这么欺侮人的吗?”
“傻丫头~”慕容铎一怔,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上前一步拥她入怀:“逗你玩呢,哪里就是欺侮了?”
庄然愤而挣脱,将头扭到一边。
“平日不是挺大方的,今日怎么扭捏起来了?”慕容铎大为惊讶,扳住她的肩头,将她强行扳过来一瞧,不觉大吃一惊。
她咬紧了唇瓣不说话,红得要滴出血来的眼眶里,凝着一汪清泉。
他这才知道她并非矫情,竟是真的伤心,眨了眨眼,错愕不解:“还真哭呀?”
怪了,明明之前一直好好的呀?虽说他是鲁莽了些,但不反抗不就是默许么?就算真的弄疼了她,也不至于伤心欲绝吧?
庄然见他浑不知错,越发恼怒,沉着脸走到后窗,双手环胸,冷冰冰地道:“滚!”
“滚可以,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慕容铎倒也不恼,跟过去,一脸认真的追问:“要不然,搞不好下次还会……”
“还想有下次?”庄然气不打一处来,拳头雨点般落了下来。
竟然把她当成了别的女人,这么羞耻的事,他有脸问,她没脸说!
她这花拳秀腿打在慕容铎身上自然是无足轻重,他不闪不避,一脸忧心地叮嘱:“小心,这里是关节,这打上去,要是青上半个月,我可心疼死了……”
“叫你油嘴滑舌!”庄然低咒,到底没忍住,哧地笑出声。
虽然一笑即敛,气氛却缓了过来。
“乖,别生气了~”慕容铎顺势握了她的手合在掌心:“我时间不多,一会可真的要走了。”
庄然心一慌,也顾不上生气,抬起眼看他:“去哪,什么时候回?”
“先与朗三会合,再到潼关办点事,顺利的话,还能赶回来陪你过年。”慕容铎简明扼要地答。
他虽竭力说得轻描淡写,她却依然敏感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三爷不是去晋阳了吗?”庄然蹙眉,疑惑地问:“如果记得不错,晋阳应该是东晋的国都吧?”
伊州被困在敌军中长达五个月之久,他不急着调兵遣将,却在此时虚晃一枪,派朗三去东晋,绝不是去游山玩水。
“嗯。”慕容铎含糊其辞。
不是不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但只要她不问,他就不打算谈。
运帱帷幄,勾心斗角之事有他就够了,知道得越多,越担心。
庄然冰雪聪明,见他不愿透露,心知此行并不象他表现得那么风平浪静,其间只怕暗藏杀机无限,冲动之下握住了他的手:“我也要去!”
“你?”慕容铎怔住,愣愣地望进她的眼底。
清澈晶莹的瞳眸,流光溢彩,凝着坚定执拗的光华。
“怎么,”庄然恼了,崩紧了脸:“怕我拖累你?”
“不是,”慕容铎笑了:“我去跟人谈判,不需要大夫。”
言外之意让她放心,此行绝无危险。
“那更好,”庄然打蛇随棍上:“你只管谈你的判,我自己会打发时间,保证不打扰你办正事。”
慕容铎挑眉,露出个诡异地笑容:“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再说话?这衣服料子不太好,再拽下去,我怕袖子会断……”
“呀~”庄然垂眸,这才发现自己死死地捉着他的手臂,几乎将他的衣袖拧成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