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屏幕前。
“你能理解我的存在吗？”
“……你指的是什么？哪种意义的理解？”
“何种意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理解。”
“……做不到，以现在的我做不到完全理解你。”
“……能做到多少呢？”
“能做到……这样。”
黑色的畸形物质从七窍中挤出，带出一丝丝血线。那是邵年的意志。时代改变了，只是人们尚未意识到。
“这种程度……足够了。”
黑色的意志回应道。
“开始吧，让世人认识到吾等的存在。”
“不是……理解吗……”
“你都尚未做得到理解，那些沉溺在混沌中的世人又怎能做到呢？”
“原来如此。”
诸位，你们知道精神病这种病症的存在吧？
抑郁症，自闭症，狂躁症，精神分裂，多重人格，特殊物质恐惧症，这些病症对于我们而言勉强算得上耳熟能详，对吧？
现代医学表明这些病症多半是心理疾病或是生理上对于情绪激素的调控出现了问题，这是科学的说法。
中世纪时对于这些病症的患者则认为他们是收到了“恶魔”，“魔鬼”的蛊惑，疯疯癫癫，最后在火刑架上被烧死。这是宗教的说法。
然而这些是对的吗？
或者换个问法——有什么能够证明这些看法是正确的呢？
科学？那些来自于精确的测量，多次推敲后所得出的理论，还有各种繁杂的公式定理，这些能证明上面的说法是对的吗？
答案是：不能。
本就来源于人类的心理，来自于人类的脑中的结论怎么可能证实人类的意志本身是否出现了问题？谁告诉你精神病人是不正常的？那只是“正常”的人占了大多数而已。各种科学理论告诉我们那些“正确”的“真相”，那可不一定全对。
举个例子，地球是圆的。
这个真理是正确的吗？
你眼中看到的地球是圆形的。那不代表地球就是圆形的。人眼靠光的反射来观察世界。那么我们来做个假设——光的反射无法反射出真是的景物。或许在我们看来，水是透明的，但在人眼以外的角度看，水是种其他颜色的液体，甚至是固体。
我们从未接触过世界，我们所谓的“触感”不过是皮肤碰触到了物体后内部的感应细胞产生神经电流反馈到大脑最终合成出的信息而已。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尝到的，都不识我们切身体会到的。而在此基础上发展出的“科学”，根本就不是什么无坚不摧的所谓真理，只是个随时都会崩塌的岌岌可危的所谓的“真理”罢了。某一天当人类可以直接用自己的意志观察这个世界时——科学，必将崩塌。在那之后，我们才能迎来真理。
既然科学未必正确？那么神学呢？一直以来被科学视为幻想的神学是否能解释那些“精神病人”的精神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呢？
我认为神学解释那些精神病症可能更加……接近真相。毕竟神学其大部分都是对于不能理解的现象用拟态的方式将其化为神话故事，而科学则是完全的追求事物规律，对于发生的事件本身并不怎么记载，而神学却可以用记载的方式直接描述事件本身，尽管那描述中带上了大量的神话色彩，但总比完全看不出来源的科学规律要强……或者说，真实。
上述这些话是为什么而说的呢？
为了那些疯子而说。
“你知道吗？现在的科学，其实是那些普通的人为了能够理解而强行拼凑出来的东西。”
黑色的意志这么说着。
“牛顿的力学理论，伽利略的力学理论，这是同一个体系下的东西？都是物理学中的理论？在我看来简直可笑。”
“为什么这么说？”
“那些留名青史的伟大的科学家，神学使者，哲学家，他们跟你一样，只是听到了意志中的声音，或者说，他们用意志看到了世界，不是用眼睛，而是用身为人，身为一个【个体】的意志看到了世界。”
“看到……世界？”
“也不只是这一种方式，听到啊，尝到啊，触摸到啊，感受到啊，只要用【意志】见证到真实的世界，那就足够了。而看到世界以后，便会得到【知识】，或者说，看过了更好的东西，便会试图让自己所拥有的也东西变成更好的，而每个人的【意志】都是不同的，那么他们看到的【世界】也都不一样，他们因憧憬那个世界所发现的理论，怎么可能会同属于一个理论体系呢？”
“哦，原来如此。”
“明白了？”
“那现在……我是看到了世界吗？”
“你的话……应该是【接触】到了世界。”
黑色的一直化作一张人脸，闭着眼，抿着嘴，双耳和鼻孔都没有该有的耳洞和鼻孔存在。
“毕竟，我现在做不到听，做不到看，闻也好，尝也好，都做不到，我只能作为皮肤来感触而已。”
“那么，为什么说又时代变了呢？”
邵年的声音中没有困惑，仿佛他已经知晓了问题的答案。
“因为……我们这些【意志】能让其他人……‘睁开被蒙蔽的眼睛了’。”
“哦，原来如此。”
邵年笑了，从他七窍中涌出的黑色物质也用自己变成的那张被缝死的脸，露出了微笑。
黑色的物质在空气中流动，缓缓涌进邵年面前的屏幕中。
“意志仿佛瘟疫，一旦开始传播，那么它便无法停下。”
黑色的意志用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发出近乎癫狂的笑声。
“【时代】已经改变了，现在要改变的……只是人类本身而已。”
邵年也笑了起来，笑得那样癫狂而又歇斯底里，笑得喉咙中咳出了血腥味也没有停下。
“tm谁大晚上像傻子似的在哪儿笑！再tm笑我tm砍你！”
邻居敲开邵年的家门，满脸怒意。
“啊……对不起啊……我看恐怖片呢，声开得有点儿大，实在对不起啊。”
邵年则点头哈腰地给对方赔礼道歉。
“为什么不动手呢？”
意志这般疑问道。
“因为那的确是我的错啊，大晚上扰民了啊。”
“……有意思，你真的能做到呢。”
“做到什么？”
邵年轻轻关上那扇有根没有一样的老旧木门。
“一夜之间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却不滥用，死守着自己所定下的怪规矩，没有沉浸在拥有力量的快感中……你这家伙，真的做得到这种事啊。”
“哦，原来如此，原来这是件很难的事啊。”
“……哈，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啊。”
“……很晚了，你把【播种】做完以后，就赶紧睡吧，再怎么说……你是我的【意志】，一直工作，我也会累的。”
“啊，我知道，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做完。”
“晚安。”
“晚安。”
……
这一晚，数篇内容奇特的文章在网上发布，总计读者——四人。
今夜之前【意志】持有者总人数——二百三十六人
第二天清晨，总人数——上升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