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我和珍珍严格按照医生的叮嘱,半点也不敢马虎。剩下来的事,就是等待那一刻的到来了。
当然,工作上的事我更不敢马虎。我现在已经幡然醒悟,知道徐局长是真心对我,并且十分信任我,我不能让他失望。我再没有给赵曼丽发号施令的机会。当然,赵曼丽偶尔也会颐指气使一番,我并不见怪,因为她也是为工作上的事。我每日忙于工作中,觉得十分充实。
付强也打来电话,询问我珍珍的情况怎么样,又调侃着着告诉我一个消息,说他从徐局长那里“逼问”出来了.原来,徐局长在读大学的时候,跟谢医生并不是一个系的,但由于谢医生品貌出众,追求她的人很多,徐局长利用与谢医生同在学生会当干部的机会,才跟她有所接触,并且追求过她。只是因为谢医生要继续读研,并没有答应徐局长的求婚,后来才错过一段美好姻缘。
我和付强在电话里大笑了一阵,同时替徐局长感到可惜,我们约定下次一起跟徐局长去省城玩,去蹭谢医生一顿饭,当然少不了要开开他们的玩笑。跟付强通话,让我感到很亲切,并不是因为他如此关心我,而是在与他的通话中,我能感觉到友情的温暖。
我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这让我慢慢建立起了自信。在我看来,付强跟徐局长关系好,我跟付强的关系也如此好,那么我跟徐局长之间也应该有同样亲密的关系。士为知己者死,他们都如此对我,我哪有不努力工作的道理呢?
赵曼丽显然看出了我的变化,对我的积极认真的态度很是不满,经常对我横眉冷对。但我已经不在乎她的冷眼了,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为的工作,为的报答所有关心我信任我的人,并没有什么私心杂念。不错,我是承诺过她,不跟她竞争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可我不竞争并不代表领导不让我当。更何况,我从赵曼丽的身上,的确看到了她自私和狭隘的一面,我实在不希望办公室主任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像她这样的人去做,那样不仅搞不好办公室的工作,也会对不起徐局长,对不起全局干部职工。我不希望这样,因此对她的冷眼只报以淡淡一笑。
小孙也发现了我的变化,她感到由衷的高兴。说实在的,小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她不仅思维敏捷、处事客观公正,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处理事情的时候,能够做到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深得大家的好评。以前,我认为她不过是一个市侩的小市民而已,其实不然。那时办公室人际关系复杂,她又年轻,不想掉进这种是非窝,现在她成熟起来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正确的判断能力。她不仅大胆支持我的工作,而且敢于坚持原则,在大是大非面前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按照徐局长的意见,我根据我们局里的工作特色,写了一篇调研文章,发往省局的行业杂志,没想到很快就刊登出来了。徐局长拿着这期杂志,在迎接现场会的再动员大会上,高调表扬了我,说我不仅工作作风严谨扎实,而且善于动脑筋,善于挖掘工作中的闪光点,这对于促进全局的工作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徐局长又表扬了我在筹备现场会过程中的积极表现,号召全局干部职工要学习我这种刻苦钻研、勤于思考的精神,把工作做好做细,做出成效,为迎接省局现场会作出新的贡献。
会后,一帮同事扯着我,善意地开我的玩笑,并要求我请客,我爽快地答应了。请客算什么,我高兴地想,只要我的工作得到了肯定,请大家的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发现,我现在的心情完全变了,变得既开心又轻松,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诚哉斯言!
赵曼丽看到我如此愉快,又被徐局长高调地表扬,更加不悦。临下班时间,赵曼丽冷冷地说:“高主任,等会我有话对你说。”
我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的心情不好,这一定是因为我受到表扬的缘故。至于她想跟我说什么,我并不在乎,就微笑着问:“什么事?不可以现在说吗?”
赵曼丽看了我一眼,看看小孙又看看小钱,忍住内心的气愤,故作轻松地说:“下了班再说吧。”
下班时间,小孙和小钱都走了,我也收拾完桌案上的东西,准备回去。现在我可不想在外面多耗时间,因为除了工作,珍珍才是我的全部,我要把我所有的时间都用在陪珍珍上面。我对赵曼丽说:“赵主任,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要赶回去呢。”
赵曼丽并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而是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愣。听到我发问,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瞪着眼睛看着我,她的一双弯月般妩媚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睛里发出晶莹的光芒。突然,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却挺着脖子瞪着我,不肯揩去。我吓了一跳,忙问:“赵主任,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反悔了?”
赵曼丽咬着牙,不想让眼泪流下来,而事实上她的眼泪已经流到了脸颊,声音也哽咽了。我忙说:“我……我哪有反悔呀?我并没有跟你争夺主任的位置啊!”
“那为什么徐局长成局长他们总是表扬你?这段时间你什么事都抢风头,不就是想当办公室主任吗?你这不是反悔是什么?”
我对她如此的质问真是哭笑不得。有些时候,我们千万不要去计较那些钻牛角尖的人,这不是为了显示我们的大度,而是因为他的思维已经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圈,无法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正所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的眼里只有他所想的一切,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你无法跟他计较。比如赵曼丽,她现在满脑子所想的,只是当办公室主任,任何人(尤其是我)只要有一点积极的表现,她就认为是抢风头,是跟她在竞争,会对她构成威胁。
我知道跟她争辩毫无意义,就耐心解释说:“赵主任,你也看到了,现在离现场会时间越来越近,我们手头上的工作还有很多没有做完,我所想的所做的只是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完美更充分,并没有想别的什么。至于你,领导也给你安排了一些工作,而且你现在做得也不错。我觉得,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把现场会的准备工作做好,别的东西就不要去多想了。”
“谁信你!”赵曼丽委屈地说,“你让我没日没夜地去做事,你自己在背地里耍手段,跟领导套近乎,到头来把办公室的功劳全部都归到自己的头上,你当上主任了,我却在这里当傻瓜。你……太阴险了!”
我实在无法跟她交流下去。我知道,我们的思维现在处于两条平行线上,根本没有相交点,这样说下去,实在是一点意义也没有。我苦笑着说:
“好了,赵主任,我真的要回去了。当不当办公室主任,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得由班子会研究决定。现在就别去想那么多了,还是好好把眼前的事做完再说吧。”
“高喜生!”赵曼丽厉声说,“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想拍拍屁股开溜?我告诉你,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负责!你溜也没有用,你再溜不是还在这个单位吗?”
我一怔,她又拿那些破事来要挟我了!说实话,这若是在以前,我一定会被她的话吓住,可现在,我想通了,即使她真的把我跟她鬼混的事说出去,大不了是个生活作风问题,领导们找我谈谈话,批评一下就完事了,不可能判我强奸罪。我本来想反唇相讥,但想想还是忍住了,只加重了语气说:“赵主任,如果你只是用你现在这种思维方式去考虑问题,那你什么问题也理不清。到头来,非但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你争不到,恐怕连副主任也胜任不了!”
“我不要你管!”赵曼丽开始有点歇斯底里,声音因激动而开始颤抖,“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跟我竞争,你不能反悔!如果你反悔,你也别想当办公室主任!”
我觉得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开始变得愤怒起来。如果她只是在哀求,那么我也许还会心软,还会顺从她,还会说几句安慰甚至鼓励的话。但现在不用了,因为我并不怕她的恫吓,我甚至不怕任何人的恫吓,我只想和珍珍一起,安安心心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并无别的企求。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咯咯笑道:“是吗?要不要试试看?”
赵曼丽“哇”地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我知道她因为没有从我这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因而开始失望,甚至绝望。但我不想妥协。她越是这样,我越不愿意妥协,我知道,也许我曾经对不起她,但我不能对不起徐局长对我的信任。我对自己说:高喜生,不要回头,现在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