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壮汉显得有点不耐烦了,花拳绣腿,他还是会几招的。
当下,已经撸了撸袖子,朝今夕走去。
今夕笑着,只轻轻点了点那个壮汉的一处穴道,那壮汉顿时浑身不能动弹。
他圆瞪着眼睛,张口结舌,表情甚是滑稽可笑。
“今夕,你的武功果然未失,我以后可就不害怕了。”归湮月朝今夕笑笑。
对着那名女子说:“你和这汉子是怎么回事?”她看出了此女并非小家碧玉,此女的坐姿隐隐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我是悄悄儿地出门的,身上带了些银两,无奈,在半路上丢失了。后来,就碰到这个人,他一路纠缠着我,一直跟踪到我这。”女子诉说着。
“姑娘,你从哪儿来,又是来找什么人呀。”归湮月看着女子楚楚可怜的姿势,不由生出了一股怜悯之心。
“我是海陵人氏。到这儿来是找人的。找我的丈夫。”女子说,自和丈夫成亲洞房之后,丈夫就出门去了,至今已经有了一年,还没回家。
她偷偷瞒了公婆,拿着自己的梯己,在桌上留了一封信,就出发了。
本以为会顺利到达惠山,哪里知道遇到了淫人。
归湮月听她说完,不由道:“你丈夫对你也真薄情,新婚燕尔的,你寻到了你丈夫后,打算怎么办?”
女子幽幽道:“当初和他成亲后,我也在他家中,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的消息。说是在外面迷上了一个女人。我找到他后,若他怜我,那么我就原谅他。若他心却有所属,那么我不纠不缠,要得一封休书,自行离去。”女子对着归湮月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宽慰自己。
归湮月为她的深情所感动,不由问道:“姑娘,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或许我们也可以帮你找到。”
今夕此时看着屋外飞过一只野雀,越过屋檐扑棱棱地响声,赶忙走出去寻觅,自是没有听见何夕与这姑娘的谈话。
女子感激地说:“如此就谢过了。我的丈夫名叫刘几道。听家人说,目前在惠山经商。”
刘几道!归湮月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名美貌的女子。
面如脂玉,眉如刀裁。
和这刘几道的确是良配。
而一旁被点穴动惮不得的汉子听说这女子竟是城中巨贾刘几道的妻子。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但是依旧一动不能动。
此时,今夕已经捕获到了这只野雀,依稀听见了何夕要帮这名姑娘寻人,只是要找的人名字听不真切。
于是今夕插言道:“何夕,我们怎么寻找这个人?何夕,不要总编瞎话。”
他善意地看着何夕。知道他的妹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
“好姑娘。”归湮月笑着对女子说,“如今,你且就先跟着我们吧。你的丈夫,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完整地将你交到他的手上。”
“真的?”女子的眼神中放着激动的光芒,眼前的这一男一女,虽然衣着平凡,但是言谈举止所透出来的尊贵优雅的气息,她还是早就觉察到了。
“何夕,你不要说乱说,你真能找到这位姑娘的丈夫?”今夕好意地拉拉何夕,示意她别说大话。
“当然了。今夕,这位姑娘的丈夫,说来也是你的朋友,只可惜如今你不记得了。不过,到时你见见,说不定能唤起你的记忆。”归湮月叹口气。
“呵呵,不记得也好,我现在是今夕,就觉得很好。”他看着何夕,笑笑。
“今夕,你不想知道你这个朋友的名字吗?”何夕问道。
“嗯,不想,我想,以后总会知道的。”今夕将野雀背在肩上,心想,和何夕过着简单的生活也挺好,现在自己并不想被很多人打搅。
柳绵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温和的男人,即使是失忆了,对待这名姑娘也是十分的体贴温柔。
归湮月问道:“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柳绵。”
“姐姐您呢?”
“归湮月。”归湮月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真名。
今夕听着这个名字,心内隐隐有莫名的悸动,好生熟悉。何夕怎么又会叫归湮月呢?
“何夕,你怎么又会姓归呢,怎么回事呀?那我又到底是谁?”今夕纳闷地说。
“嗯,这是……我的艺名,艺名。”何夕闷闷解释。
“哦。我明白了。”何夕给他一个不许再问的眼神,转身朝柳绵笑了一笑。
柳绵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这是自己的恩人了,日后必报,她是真的遇上好人了。
归湮月在心中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尽快找到刘几道为好。
况且自己和楚墨死而复生,总不能瞒着他们一辈子吧。
三人走出这间废弃的屋子时,那个壮汉瞪着今夕,希望他能将自己的穴给化解。
“这穴道如解,得需三日。你就在这好好悔过吧。”今夕看不也看壮汉。
三人在街上走着,眼看离惠山最繁华的街道越来越近了。
今夕的眸子也显得越来越深思。
一匹快马横冲直撞地就从街侧拐角处狂奔而来,马上的主人似乎也被这匹不能驾驭的马给吓着了,这匹马眼见着就要冲到人群中,实在是危险之极。
街上的人无不纷纷躲避。今夕也看到了,他心里知道,这是匹还未驯服好的烈性野马。他飞身跃起,将归湮月和柳绵移到安全范围之内。说时迟那时快,这匹烈马不偏不倚,已经快撞上了今夕。
今夕猝不及防,跃起的马蹄踏到了今夕的头部,头狠狠地一阵生疼,像是撕开了一个屏蔽的口子,许多许多的记忆开始闪跳在他的脑海中,他所做的,只有贮存。
记忆的片段开始连接,最后从万丈悬崖蔓延到了那个幽幽的深谷里。
可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展开了一丝笑意。
他今生做的一件最完美的事,就是跳下这深崖。
对,就是这完美的一跳。
才有和何夕的相遇。他宁愿她是何夕。
何夕为他跳崖,何夕为他不活。
何夕,但愿你不是为着内疚、歉意。
但是,此生已是无憾。
是的,再见到了那一对墨白玉玦交合在一起,发出动听的声响时,他就知道,他已此生无憾。
他想起所有一切。
他在她眼里,是今夕。
他看了看在躲避在廊檐下的归湮月,不,是何夕,目光缱绻难移。
为了何夕,他愿意此生永远做今夕。
他凝神静气,将马上吓得失魂落魄的人给顺势拿下,自己翻身上马,勒住缰绳,从那人手中夺过马鞭,狠狠抽打,扯着马的脖子,将它暴虐的性子制止住,这马儿渐渐地就软了下来,顺着楚墨的方向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得得得儿地停下马蹄。
这漂亮的身手博得了街上围观的人群的阵阵喝彩。
马的主人当下重重谢过楚墨,楚墨微微笑道:“驯服马不难,只要找到它的弱点。以烈制烈,是不行的。”
来人似有所悟,当下重新上马,顺利前行。
“何夕,柳姑娘,你们没吓着吧。”楚墨看着方才还在担心他的安慰,目光失神紧张的归湮月,浅浅笑道。
“没有。今夕,你驭马的姿势已经迷倒街上一大片小姑娘了。”归湮月淡淡地笑着。
楚墨虽然失忆,但是风姿未变。
这三人都是人中龙凤,出众的姿容仪态,已经引起了街上许多人的注意。
“今夕,我们还是找个客栈吧,明儿我再去找我的义兄。”
“何夕,我总是听你的。”
“柳姑娘,你的看法呢?”归湮月看着柳绵。知他思夫心切。
柳绵点点头。其实,对于只见过一面的丈夫,她心里也是踌躇。
相见情怯吧。
来到这别致的云天客栈,归湮月不知这客栈居然是刘几道名下的分支。
楚墨看着这客栈的设计建筑,已经猜到个十之八九了。
只因这客栈主厅上挂的横匾,左联是:湮花夕拾,右联是:月雪晨失。横批是《归去来》。
为首三字便是归湮月。
这是纪念,或是追忆,还是不舍?
楚墨真想见见刘几道。
他想,该来的总会出现的。顺其自然。
在客栈二楼简单用完晚饭后,柳绵是大家小姐出身,早已不堪劳累,先到卧房休息去了。
归湮月在晚饭后,借着初冬时少有的明月清风,一个人,往客栈后走走。
想着自己和刘几道,已然是绝无可能了。
但是,即将见到,她该说些什么呢?楚墨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叫归湮月的女子,他现在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今夕。
可他有义务将他带回楚府,那儿才是他的安身之所。
跟着她流离,这不是他的生活。
看着他穿的粗布麻葛,吃着粗茶淡饭,她总是莫名的心痛。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孔雀悲画扇。”她缓缓地叹息着,没有注意到前方一个也正追忆凭吊的人。
归湮月立在客栈的南廊,此人立在客栈的北廊,一南一北之间,隔着后庭花树。
可是也足够使此人看清,这个眼前的姑娘的真容。
刹那之间的迟疑,不敢置信,看着前方女子在愁思,不是归湮月是谁?
难道,从万丈悬崖摔下,竟然还活着!
“菡萏。”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试着唤道。
声音不够大,有些低沉,可是已经足够归湮月听到了。
她抬起双眸,眸子中不是那种沉浸的哀伤。
和那日在周南山胡蝶峰上,她看楚墨的眼神完完全全地不同。
而是,一种老友重逢后的欣喜和轻松。
刘几道心里便暗暗知道,属于他的一页早已经翻过,或许,从未有过一页的机会。
“菡萏,是菡萏吗?”虽然已经肯定是她,但是乍一见到多日不见的她,还是微有些迟疑。
归湮月点了点头:“我还活着。是我。”
刘几道的心里激动万分。既然归湮月还活着,那么,楚墨可能也有生还的可能。
他微微想张开口,归湮月已经款款走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楚墨他还活着。他很好,只是失忆了,以前的种种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