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怡恭敬地接过那套宫装,走入屏风,片刻之后又走了出来,密密的碎发无法遮掩她眸光之中的坚毅。她知道,有那么一个尊贵的女子在她的身旁,护她,帮她,照顾她。
刹那间,一抹孤傲的身影从那宫殿的门外走了进来。一袭靑墨色的蟒袍,头戴的紫金冠更显出他的贵气,一双冷眸如星辰般璀璨,看似慵懒,实则骇人。高大的身影在那身着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前站定,高高在上。
用一个眼神示意湘怡下去,敛去了眼中的冷冽,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盈盈俯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顺势把伊人拥入怀中,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床榻之上,只手撑在怜紫罗的头侧,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挑起怜紫罗的下颚,那极具魅力的薄唇,却散发着一股随时将会爆发的怒意:“舞妃可是将朕上次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原来朕在舞妃的心中竟是如此的一文不值。”
黛眉轻蹙,对上那幽深的双眸,愈加不解。他说,舞妃可不要不知好歹。如此说来,是在怪她把宁美人送到了皇帝的寝宫么?西凉皇帝不是喜好女色,如今连送到他嘴边的美人都不要?微微挑眉,装作不懂道:“皇上这是何意?臣妾怎么听不明白?”
“朕对那些女子不感兴趣,更反感你这样做!”挑起怜紫罗的下颚的手愈加用力,仿佛要把它捏碎,可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她一分一毫。
素手抓住捏住自己下颚的手臂,眸光的冷冽毕露,整个身子被西门轩压住的原因,说话也变得有些沉闷:“皇上,臣妾一片好心地把那些美人送到皇上的寝宫之中,又为何如此恼怒?”前几日还说自己宽宏大量,如今却是变了张脸?
从古至今,有哪位妃子像她如此大度,在后宫之中一个个地物色,把那些貌美,有才,家世好的女子一个个挖掘出来送到皇上的寝宫?
蚕眉轻蹙,眼底变得更为深邃,怒吼一声:“朕就是反感,舞妃你还想造反不成!”额间青筋暴露,不知为何,他就是没来由地愤怒。当初本以为她不过是做做样子,表现自己的贤淑罢了,却真的把那些女子送到了自己寝宫。
以往慵懒的伪装不复存在,而是将自己的本性暴露无疑。
这几日,她在宫宴之后的话语总是萦绕在他的耳边,令他寝食难安。她说,大夏国主,六宫无妃。难道说,不是因为她宽宏大度,而是她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大夏皇帝怜宇豪的身上?湘怡长公主是怜宇豪的堂姐,且两人都是在大夏,说不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听闻怜宇豪是难得的美男子,如此说来,倒也不奇怪了。
捏住下颚的大手渐渐松开,开始在她的身下游走,薄唇露出邪笑,恢复了以往的慵懒,淡淡道:“朕觉得那些女子实在粗俗鄙夷,倒不如朕的爱妃好。”
“粗俗鄙夷?那潘淑妃呢?”面纱下的薄唇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变脸倒是变得挺快。
“爱妃若是不喜欢,朕明早就废了她。”淡淡的一句话,不带一点儿怜惜,仿佛潘淑妃根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眸光变得黯淡,心中涌起一股酸意。西凉国主是所有妃子的夫,而所有妃子却不是他西门轩的妻。那些没有家世,没有靠山的女子,仅凭自己的貌美,恐怕很快就会被其他人所代替。今日还含情脉脉。明日就将你打入冷宫,永不见天日。心中开始怜惜起那潘淑妃。
手腕猛地使劲,倏地推开那沉重的身躯,站起身来,狭长的凤眸望向西门轩,一副鄙夷的神情,自古帝王多薄幸,更何况自己本就不是他的妃子。
“既然皇上看不上,那臣妾明日就再去物色一个,知道物色到一个令皇上满意的便是。”若无其事地坐在红木椅上,淡淡地抿了一口清茶。
“朕只要你。”低沉的声音在怜紫罗头上方响起,紧接着就是脱离地面的一阵眩晕,被人抛向那淡雅高贵的紫纱帐幔内。
刀光剑影,长剑出鞘。一把紫菱剑冷冷地横在西门轩与她狭窄的距离之间,冰凉的剑锋直抵他的喉咙。狭长的凤眸微眯,清亮的声音淡淡道:“我绝不会做你的妃!”
她的本性在宫宴上已经暴露,他应该很清楚她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他。只可惜,他不让她悠闲地做她的妃子,那她只有立刻杀了他。
单薄的背倏地僵了僵,薄唇之上邪肆的笑容依旧,心中却是回荡起那个在大夏城门口,手持长剑,直指他喉咙的女子。她狂肆的面容至今映在他的脑海之中,她说,我既不做他的妃,亦不做你的后!那是怎样一个高贵的女子,为何看着她,会想到她的身影?
两指合拢,夹起那泛着寒光的长剑,微微挑眉,单手撑着下巴,慵懒的语气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爱妃,说起来,大夏钦兰郡主的剑,倒是和你的剑有几分相似呐。”望向层薄薄的面纱,心中隐隐地期待起来,或许,她是钦兰郡主,是大夏的钦兰郡主。
“那是自然,这把剑,本身就是钦兰妹妹的,”神情依旧淡然,双眸恍若两汪深深的潭水,清脆的声音恍若玉珠落地,“和亲之前,便是钦兰妹妹把它亲手交给我的。这剑和她叱咤沙场多年,见剑便如见人。”眼光含情脉脉,似是和大夏有着斩不断的联系。
面纱下的薄唇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把那剑自己送给自己么?真是可笑!
凌空跃起,一个翻身从西门轩的背上掠过,刹那间,西门轩那靑墨色的蟒袍四分五裂,化作碎片在空中飞舞。立于红木桌上,如同君王一般居高临下地望着身着月白色里衣的他。
“爱妃,下来。”西门轩一贯慵懒地伸出手,薄唇轻笑,他不信以他的魅力会征服不了一个女子。他不用大夏和西凉的建交来压她,自然是希望她的心真真正正地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