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并不影响莫凡的兴致。
在中秋节当晚,他把一直待在黑虎帮的钉子和老虎一起叫了回来。
是夜,莫凡与钉子和老虎喝酒聊天,畅谈人生,而慕灵儿等人则是在按照莫凡教她们的方法尝试着制作所谓的“月饼”。
吃喝之间,莫凡忽然举起一杯酒,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说道:“举杯邀明月,对酒成三人!”
莫凡所吟的这句是前世一名著名诗人的一句诗,此刻,莫凡想到了自己前世的生活与朋友,所以触景生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
旁边,钉子和老虎看着自家少爷那副样子,忽然间都是觉得有些陌生,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少爷还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
这时,莫凡却是开口说道:“钉子,老虎,你们知不知道,月亮其实是世界上最好的寄托思念的东西。”
钉子和老虎一阵惘然,不知道少爷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莫凡继续道:“因为,天下虽大,但却始终只有一轮月亮,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可以抬头看看月亮,那么,如果你想念的那个人也在这时抬头看月,你们的目光便会交汇!”
钉子和老虎哪里听到过如此诗意的事情,禁不住眼中都露出了惊诧的光彩。
然后,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抬头朝夜空望去。
半晌之后,老虎忽然垂下头来,黯然道:“如果我父母都在就好了,哪怕我现在不在她们身边,也可以用月亮来寄托我对他们的思念……”
看到老虎的样子,莫凡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拍了拍老虎的肩膀,道:“老虎,就算是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了,但我相信,他们一定知道你在想念他们的,所以,你就需要更加努力,要让他们看到你的努力和成长,明白吗?”
老虎感激的冲莫凡笑笑,狠狠点头,道:“嗯,少爷,我明白!”
莫凡转过头去,看着钉子,道:“钉子,怎么不常听见你提起家里的事情?”
钉子转过头,看着莫凡,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少爷,我,我想告几天的假……”
莫凡诧异道:“告假?你准备去干嘛?”
钉子有些伤感的说道:“从我们到罗坪镇开始,我已经连续两年都没有见过我娘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你的母亲?”莫凡努力从自己脑海中搜索着记忆,终于有些模糊的记起来,很早以前,钉子和他还在莫家的时候,他便经常出去,说是回家探亲,想来那个时候他要探望的便是自己的母亲了!
想到这里,莫凡不由一拍大腿,道:“钉子,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母亲现在在哪里居住,赶明儿我们一起去看看她老人家!”
看到莫凡的样子,钉子心中不禁一热,道:“一起就不必了,我娘知道少爷您有这份心意一定会开心的不得了的,她就在帝都城南的金元巷中,我明天自己回去就行了!”
“金元巷?”莫凡有些不悦的看着钉子,斥道:“钉子,不是少爷我要说你,金元巷距离我们这里才有多远,你既然已经回了帝都,为何不抽时间回去看看?若是连这一点孝道都做不到,我看你以后也不用跟着我了,以后就专心守在你母亲身旁,哪也不要去了!”
听到莫凡的斥责,钉子满脸惶恐,赶忙辩解道:“少爷,你不要生气,不是我不回去,只是因为自从我们回来之后,便一直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本来接管黑虎帮之后我有了点时间,可是,你也知道黑虎帮外,一直有人对我们虎视眈眈,我担心我离开之后,出了什么突发事情,老虎一个人应付不来!”
“那不还有我吗!”莫凡沉着脸道,“难道少爷我就是吃干饭的?为了应付什么有的没的突发事件,你就连母亲也不去看了,钉子啊钉子,你真是……唉,气死我了!”
钉子被莫凡说的满脸通红,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我让人带书信和银子回去了……”
“那有个屁用!”听到钉子的辩解,莫凡更是气恼,呼呼喘了半天粗气之后,终于瞪了钉子一眼,而后一挥手道:“老虎,明天你留守黑虎帮,我陪钉子回去探望伯母!”
老虎高声应是,钉子却是猛地抬起头看着莫凡。
莫凡撇了撇嘴,道:“行了,你别再跟我啰嗦什么了,搞得好像我只是虚伪的一句话一样,我说和你一起去,那就是一起去,不用多说什么了!”
这一次,钉子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莫凡却发现,这个视流血如同家常便饭一眼的铁汉子,这一次眼角竟然湿润了……
昨夜莫凡与钉子和老虎畅聊了半夜,第二天的时候,三人却是早早从宿醉中醒来。
三人一同离开了莫家,按照原先的布置,老虎回了黑虎帮。
莫凡和钉子却是朝着帝都城一座叫做金元巷的小巷中走去。
帝都本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但是,随着莫凡和钉子一步步接近目的地,他们发现路边的环境也是越来越简陋。
直到走到那条叫做金元巷的小胡同时,莫凡扭头看着周围的景色,甚至觉得有一丝凄凉的味道了。
“钉子,这里就是金元巷吗?”莫凡开口问道。
钉子显然因为马上要看到自己母亲,而显得很是开心,笑道:“是啊,少爷,几年前的时候,你还和我一起来过的,怕是你都忘记了吧?”
莫凡微微点点头,心道:自己占据这具身体之后,便也继承了他的一部分记忆,只不过,他能记得的大多是一些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像这种去过哪条小巷子的事情自然是有些回忆模糊了。
钉子也并不介意,笑着指着周围的一些老树、石墩,跟他讲述自己小时候自己在这里玩耍的童年时光。
说到后来,莫凡忍不住疑惑道:“钉子,你那时候整天乱跑,你的母亲也管你吗?”
钉子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有些自嘲的笑笑,说道:“我还没出声,我爹就没有了,那时候我娘还怀着身孕就出去做工,刚开始是做些纺织、洗衣的生活,后来,经过别人的介绍,去到一家姓王的有钱人家做工,给他们干些杂活,她整天都是早出晚归,哪里有时间管我……”
听到钉子讲起小时候的艰难生活,莫凡也是跟着心底一阵黯然。
这时候,钉子却又忽然抬起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道:“不过,那个时候,每天我娘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买一张油葱大饼,味道真是好啊!”
“真的吗?”莫凡也跟着笑了起来,道,“那你待会儿可得请我尝一个!”
“哈哈,没问题,待会儿我让我娘给咱们去买!”钉子开心的笑道。
两人一边聊天,脚下一边时刻不停的往前走。
终于,在走到一片低矮的瓦房聚集区的时候,钉子停在了两扇破旧的栅栏门前。
钉子回转了身,道:“少爷,到了,这就我家了!”
莫凡打量着这座破旧、低矮的房子,虽然这里很是清贫的样子,但却收拾的干干净净,显然持家的人是一个很爱整洁的人。
“走吧,少爷,咱们进去!”说着,钉子转身,一边伸手去开栅栏门,一边兴匆匆的冲里面大喊:“娘,我回来了!”
然而,钉子虽然将门打开了,但里面却是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人回应他刚才的呼喊。
“咦,奇怪了,今天应该是我娘的工休日,我娘应该在家才对啊!”钉子一边疑惑的喃喃自语,一边带着莫凡走进了那间低矮的瓦房之内。
推开两扇吱呀作响的屋门之后,钉子朝着里面又喊了一声:“娘,你在家吗?”
这一次,钉子呼唤之后,挂着一面布帘的里屋中忽然传出来一些响动声,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听到这些声音,钉子脸上骤然变了脸色,几步冲到了里屋门前,掀开门帘便奔了进去。
莫凡的心中也是剧烈一跳,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像钉子那样乱了分寸,钉子匆忙奔进里屋之后,他环顾了一眼四周,确认这里并没有歹人闯入的痕迹之后,这才赶忙也进了里屋。
只是,进到里屋,抬眼一看,莫凡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只见狭小的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破旧的大床,床边摆着一张小桌子。
床上有被褥,被褥之间,一个枯瘦的老妇人在那里平躺着。
此刻,钉子正跪在床前,伸出双手抓着老妇人双手,还未说话,眼泪却是汹涌滑落。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娘!”钉子泪眼朦胧看着自己的母亲,哭得像是个孩子。
老妇人这时候也转过了头,当他看到钉子和莫凡的时候,脸上明显出现了一抹不敢相信的神情,然而,当钉子的双手抓住她干枯的双手之时,她终于清醒过来,颤抖着伸手摸向钉子的手,口中却是嗬嗬喘息着,艰难的发出声音:“狗儿,狗儿,是你回来了吗?”
说完这句话,紧接着,老妇人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的甚至喘不过气来。
听到老妇人的声音,莫凡的眉头皱的更紧,很显然,老妇人应该是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甚至连这时候发声说话都很是艰难。
钉子看到母亲的这个样子,心中更是悲痛,任由母亲枯瘦的手掌滑过自己的额头和脸颊,眼中的泪水却是大颗大颗的低落。
“娘,你怎么病成了这样,你,你怎么不去看大夫啊!”钉子哽咽着对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歪头看着钉子,脸上也是老泪纵横,可是这一次,她在激动之下,竟然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喉咙中只是不停发出可怕的“嗬嗬”之声。
看着这一幕画面,便是莫凡也发觉自己的眼角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