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宴之后,南安侯府的双姝姐妹花出了名,才艺双绝的名头不胫而走,从高门大户到茶铺酒肆,都在谈论着这两颗突然冒出来的星星。
也有不少有别样心思的,拐弯抹角的打探了侯府女儿的婚事情况,很好,只有一位大小姐信期将至,其余的三位小姐都是还没有订立婚约的,衡量一下自家与侯府的距离,扒拉扒拉家中有没有合适的男儿人选。嫡出小姐安茗依无法掌一府中馈,架不住人家出生好啊,配个嫡次子是没有问题的,想来侯府也是明白。三小姐安茗雪可选择的范围就宽了,门第高些的庶长子、门第稍低一点的嫡次子、门第再低一些的嫡长子,端看人家南安侯府愿不愿意了。
当然,夸赞侯府女主人慕夫人的也不少,女儿家的教养是一家主母的事情,要是主母心胸稍微狭窄一点,将一应庶女养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旁人只会说是理所当然。这样看来,侯府的女儿就更加显得矜贵了,不是说了吗,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大户人家的教养怎么都比寒门小户强上不少,何况有这样的当家主母,教养出来的女儿还能差了?
诸多流言,纷纷扰扰,就连侯府出门办事的下人走路都带着风,脸上洋溢着一种自豪。只是这些对安茗依来讲,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经历过前世的荣华与落魄,她深深的明白这些不过所谓‘才貌双绝’不过虚名而,笑笑就好,谈不上什么在意不在意。
一贯冷清的做派到让许多人看不透,一个十二岁的女子,也忒沉得住气,多了份宠辱不惊,让人又高看不少。
相比之下,茗雪的想法就复杂多了,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个二姐姐,这种审视超越了夺得第二的喜悦,什么时候,这个二姐姐练就了如此高超的舞艺?偏生隐藏得这样深。时而又后悔没有和茗依一起表演,闭上眼睛想到那个场景,该是多么的让人惊叹。当然,茗雪没有理由不高兴的,说是第二名,茗依表演的并不是乐器,这样讲,茗雪到可以讲是乐器的第一名了,饶是再告诉自己要和往常一样,在老夫人的宠爱与刻意力捧之下,也多了些傲气,日常行事作风中就难免带出来。
这日,静贵妃身边的那位梁女官又到了侯府,说是毓敏公主想和二小姐讨教刺绣功夫,当家夫人哪里有拒绝的道理,立马嘱咐茗依重新梳洗之后,打扮的漂漂亮亮好去皇宫。回想起上回去皇宫的情形,不知那位古灵精怪的毓敏公主表姐又有什么歪点子,茗依可不相信自己的公主表姐是真的想和自己讨教刺绣。
一顶小轿四平八稳的抬进了公主所。
没想到,司空毓敏倒是真的在摆弄刺绣工具,拿着个绣棚子,一下一下的扎着花朵儿。只是注意力明显没有放在绣花上面,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宫院门口。
看见茗依的身影出现的院门口,毓敏再也坐不住了,将手中的绣棚子扔给一边的宫女就要往外跑,刚跑了两步,想了想就停住了,放缓步调,恢复了那个端庄大方,气质高雅的公主殿下,看的屋内伺候的宫女闷笑不已,毓敏回过头,假装恼怒的瞪了那几个宫女一眼。
转眼间,茗依就行至屋内,“茗依表妹,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茗依腹诽,不过几日不见,何来多日之说,难不成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表妹,你都不知道,我无聊死了,母妃嫌弃我绣花不好,这不找你这师傅来教导教导。”毓敏冲茗依抱怨到,还一副你懂的的神奇。
茗依从宫女手中拿过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绣棚子,瞄了一眼,不由得哑然失笑,好好的凤穿牡丹只绣了一朵花,到是能看出一个花朵儿的样子,只是说是牡丹未免有些牵强。
毓敏俏脸一红,劈头夺过那花棚子放在绣篮里面,正色道:“好啊,其实今天请表妹过来是有事情。”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太医院新来了一位太医,医术非凡,尤其是治疗那些奇难杂症,颇有成效,我就想着让她给你看看,兴许,兴许能行呢。”
一听这个话题,茗依有些沉默,记忆中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父亲母亲但凡是听说哪位大夫有比较高明,都会巴巴的重金请来给自己看一看,然而最后都是失望收场,闹到最后,就连为什么会突然说不出话都没有定论。
摇摇头,掏出笔写到,“算了吧,不过又是失望一场。”神色黯然,仍强作笑颜。
毓敏握住茗依的双手,也有些伤感,“表妹,就看一看嘛,反正都来了,这位太医是,额,是父皇和太医院正一起试过的,我觉得说不定是一个转机呢,好不好?”
心里苦笑一声,算了,再坚持就有些矫情了,左不过是看看,看不好,公主表姐多半也就死心了,点点头。
毓敏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对一个宫女吩咐,“去偏厅把夏侯太医请过来吧。”又转向茗依,有些不好意思,“表妹别见怪,我算着时间把那位太医请到偏厅候着了。”
茗依心下有些感动,没想到表姐是真的放在了心上,哪里会有见怪之说。
那位宫女很快就把夏侯太医带了过来,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起来到是精神,面色红润,全然没有人到老年日薄西山之感,配上一身月白绣同色暗纹的衣裳,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公主殿下,想必这位就是安小姐吧。”老者放下药箱,开口问道。
“夏侯太医,看您说的,不是茗依表妹又是谁,还请您给看看,若是治好了,好处少不得您的。”
“公主殿下说笑了,臣这把年纪,身外之物早就不放在心上,不过是对一些特殊的病症有点好奇而已,至于治不治得好,还得臣下给安小姐看过才知道。”
“也是,好吧,您快看看。”
“臣遵旨。”
一番交谈之后才开始给茗依看诊,细细的把了脉,又观察了茗依的气色和舌下状况,心里有了点底子。
“依臣看,安小姐突然就不能说话并不是中毒的缘故,其中另有缘故。”
毓敏有些心急,“夏侯太医,那还有什么缘故?这好好的人,不过一点子功夫就不能说话了,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夏侯太医摸了摸雪白的胡须,“公主殿下莫急,不能开口说话的缘由就多了,最常见的就是中毒,其他的像误吞食百口果、因外力导致声带受损等都会这样,不过食用百口果只是暂时的不能说话,半天的功夫自然就恢复了,而声带受损一般都不会完全讲不了话,这些都不符合安小姐的情况。”
“啊,居然这么复杂,那您能诊断出表妹的情况吗?”
沉思了半响,“臣心里有个揣测,只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安小姐,您还记得刚开始不能说话的前后有什么特别的状况吗?”
茗依努力的回想,可是脑海中完全没有那个片段的记忆,好像突然就不能说话了,记忆中出现了一点空白,而且当自己试图集中精神去想那个时候的事情的时候,脑海深处就会传来一阵头疼,忍受不了的疼。不由自主的捂住脑袋,好像设了一道屏障,阻止着自己去想,痛苦的蹲下身子,难受急了。
毓敏见茗依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一边将她抱起来一边对夏侯太医解释,“太医有所不知,那时候表妹不过四岁,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当时的事情完全想不起来了。”
老太医伸出手在茗依脑上的一个穴位按了几下,茗依就安静了下来,那种密密麻麻的痛感一下子就消失了,看来这个太医真的有两下子。
“安小姐,恕臣冒昧,只是您这病症有些复杂,请容臣再诊一次脉象。”
茗依有些犹豫,还是依言伸出了手,夏侯太医这一次把脉没有用多久时间,看来是确认了。
“安小姐,依臣所见,您这病说来也不算病,不过到真的是遭了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