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的寒冷,每晚每晚都是飘着鹅毛大雪,不管侯府的下人如何勤快的清扫院子,每天早上起来,推开窗门,看见的都是白雪皑皑。此番在文人雅士眼中的冬雪美景,却让茗依添了几分担心。
司空霖已经走了大半个月,行踪飘忽不定,不过每隔两三日终会想办法给茗依带回平安的信件,或许是因为事务繁忙,信件的内容都很简单,有时候一段话,有时候仅仅只有几个字,“安好,勿念。”
这次的信件又只有几个字,没有说办事的地点,也没有多余的风花雪月。字迹铁画银钩,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带着锋芒,生不起轻视的念头。信纸折叠整齐,放入小书桌的一个暗抽屉里面,抽屉里已经有了好几封信。心绪复杂的关上抽屉,原本这些信件应该在看了之后就烧毁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舍不得,第一封信件上头还有一点黑色的印记,那是烛火烧过的痕,信纸刚一点燃自己就后悔了,还好还好。
有了朝廷的特使督管,各地的灾情很快就报了上来,不同于之前的********,反正又不是只有一两个地方忽视灾情,到时候只说大雪封路,邸报送不上来,最多罚一个失职之罪,总比继续拖延下去酿成大祸的好。其实官员之间信息很是灵敏,这番忙不迭的上报,自然和特使先斩后奏,请出尚方宝剑,当场斩杀了几个地方官不无关系,雷霆手段震慑了不少人,当然也给特使司空霖招惹了不少仇恨。
**贵人在太后的带头下,纷纷捐献珠宝首饰,希望舍了身外之物为自己也为家族搏一个前程似锦,谁也不敢拖后腿,只怕捐献的物品不够。宫里的氛围带动了帝都的圈子,王侯大官,争先恐后的拿出钱财来,有的还在帝都城门外头搭了棚子开始赠药施粥。
皇帝为了带动更多的人加入救灾队伍,参考朝臣的意见,将率先站出来的富商封了一个四品的闲职,还御笔写了“仁德之商”几个字派送,这下帝都更加积极了,帝都富商不少,有许多几百年累计下来的累世经商世家,底蕴财务甚至比得上如今并不算充裕的国库。士农工商,商人就算有再多的钱财,始终是少了一点底气,只能用钱物堆砌威严,皇帝此番举动让很多富商心头都活泛了,闲职又如何,到底勉强挤入了官宦之列,再说,既然看见了一道门缝,还不能用钱财砸出后续的荣光么。不得不说,司空皇帝将帝王权谋心术运用到了极致,不过是几个可有可无的闲官,就引得商人竞相掏口袋。
茗雪因为涉及下药的事情被罚佛堂茹素,当然外头不可能这么讲,托了一个为生母,为侯府主动祈福的名头。说是禁足,每天还是要出来给老夫人请安,也就仅此而已,请安之后就得立马去佛堂抄写经书。
许是受到了高人点拨,茗雪很是做出了一番悔改的姿态,尽量的降低存在感,让老夫人稍微看的顺眼了些。
茗依腹诽,难道侯府惩罚人就只能是关禁闭或者抄写经书这两种了么,看来还是没有触及到底线啊,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当过错累计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恐怕去抄经书都是一种奢望。
每次请安,茗雪总是会很小心的对待茗依,那种小心翼翼仿佛茗依把茗雪怎么着了。可真是冤枉,面上功夫做得好啊,谁能想到两人私下相处时候的火力全开。
那是茗雪被罚佛堂祈福之后的第一次请安
穿的很朴素,粉白的衣裳粉白的披风,寥寥几针的绣花,头上耀眼的钗环都收起来了,只用几根素净的簪子将都发固定住,或许最为明亮的就只有耳边的一对耳铛的,不施脂粉。茗依想,褪去繁复精美的装扮,这般的清新素雅也很不错啊,本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这番素装也没有减低美感,反而多了几分看头。有些好奇,不知道是在哪里翻捡出来的衣裳,这样素的衣裳,针线上的人作了也不敢给各位主子送去吧,兴许是那个姜姨娘吩咐下人连夜做的,看来效果是不错。
“二姐,对不起,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了,竟然作了那样的事情,幸好你没有事,要是有个万一,我会后悔死的。”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想起来以前我们姐妹两是多么的要好,我怎么能一时嫉妒就……”
“我不敢奢求二姐的原谅,可是还是想要问一句,你会原谅我吗?”
茗依一如既往的精心装扮,和此时的茗雪形成了鲜明对比。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家人,忍不住在心里嘲讽,这么多人面前说这样的话,我敢不原谅你吗?
脸上是一种被最亲姐妹背叛的伤痛,“三妹,你始终是我的三妹啊,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呢,就算你几次三番的想要害我,可是我始终记得咱们是姐妹,始终记得以前你给我讲外边事情的场景。”
茗雪心里的小人在咆哮,狰狞得可怕,什么几次三番!这样讲是想要坐实我是一个蛇蝎心肠的人吗!
呈现给大家的,却是脸上一片惊喜,“真的吗?你真的会原谅我?以前都是我不好,最后竟然把姐妹之间的玩闹弄得这样。”
掏出帕子,温柔的擦去茗雪脸上的泪水,“你都说了是姐妹之间的玩闹,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是希望以后这样的玩闹不要再发生了,别哭了,瞧你,都快哭成花猫了。”
家人和睦,姐妹重归于好,关键是茗雪认识到了错误能够改正,老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深究姐妹情深背后的东西,其他人怎么想的就不重要了。
请安之后,茗依主动向老夫人提出要送茗雪去佛堂,鉴于没有违背最初的命令,老夫人也就准了。
二人并排这往外走,几个丫鬟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茗依亲热的挽了茗雪的手臂,以二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讲,“你不累么?”
茗雪看前面,并没有什么人,也是,大冷的天儿,谁还没事出来闲逛,“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么,以为这般算计我之后我还能大度的原谅你么,真当我相信什么姐妹情深啊。”
“哼,哪里刚才不还是配合我演戏么。”
替茗雪调整了一下头上的发簪,“可不是为了配合你啊,我是再看,你究竟能演出什么样子,这可比耍猴好看多了。”
茗雪脸色终究变了,“你把我和耍猴的相比!”有些咬牙切齿,好歹还知道后面跟着人,并不敢太过。
“不不不,你怎么能跟猴相比呢,至少猴子不会像你这样看不清身份,不明白自己该待得位置,庶女就该有庶女的觉悟。”
茗雪大力的想甩开茗依的手,偏偏茗依死死的挽着,挣脱了几下都挣脱不开。
“你不就是托生在嫡母肚子里才得了一个嫡女的名头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比我强的,什么都比不了!”
“呵呵,你也别不服气,就算你什么都比我强又怎样,就嫡出这一点,足以完胜。”莫的放开挽着的手,提高了声量,“既然妹妹想要自己静一静,姐姐我就不烦你了,你自己回佛堂吧。”
转身就走,不理会身后的茗雪如何气愤,气愤吧,越气愤越好,等待你失去理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