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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2)

余副主任告诉李铁兵,县政府为这个狩猎班准备了一批折叠式双人帐篷、一套炊具,还有四位当地山民。他们正式出发后,大部分时间都会住在山里,县政府不想把时间拖得过长,所以不能坐等野猪上门来,而是要采取主动搜寻的方式进行狩猎。配合他们行动的那四个山民中,有三位是当地很有经验的猎人,他们熟悉野猪的活动规律和藏身场所、野猪的特点和弱点,为狩猎班担任向导和参谋。此外,他们还为狩猎队提供后勤保障与生活服务,担负采购补给生活副食品和做饭的任务。

李铁兵对余副主任道:“谢谢县政府的领导,为我们想得如此周到。”

余副主任:“应该是我们感谢你们,你们是来为我们除害的。山区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生活上肯定会遇到不少困难,尽管县政府会努力想办法改善你们的生活,也难尽如人意,还得请你们武警同志多多包涵!”

“余主任不用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武警的职责呀!”

抽调去狩猎打野猪的十二位武警战士都聚齐后,车子便向山区进发了。一路上,余副主任向大家介绍了前一段时间,当地群众经批准后自发开展打野猪的情况。有的放铁夹子捕捉野猪,有的用土枪打,结果吃了不少亏。负了伤的野猪变得格外凶残,见人就主动攻击进行报复。有一位叫龙静仁的老爹,放铁夹子夹住了一头三百多斤重的大野猪,虽然夹断了野猪的一条后腿,野猪还是拼命挣脱,带伤逃跑了。后来,龙老爹到地里去收玉米,见到有野猪在吃玉米,就用扁担去驱赶,没想到野猪不但没有被赶跑,反而朝他直冲过去。毫无思想准备的龙老爹躲闪不及,被野猪一下子咬住了左腿,这头野猪的右后腿是瘸的,龙老爹一下子认出,就是上次在自家地头用铁夹子夹断了腿又挣脱逃跑了的那头大野猪!直到龙老爹的两个儿子举着锄头和铁锹赶来,打跑了野猪,才救下了龙老爹一命。可是龙老爹的左腿自膝盖以下,被野猪咬成了粉碎性骨折,成了终身残疾,至今走路一瘸一瘸的离不开拐杖了。龙老爹说,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打死的野猪近百头,还从来没有碰上野猪受伤过去那么久了还报复伤人的事情。

从来只听说野兽没有被一枪毙命反扑伤人的事情,还没有听说过野猪伤好了以后还记恨伤人的事,这桩奇事让李铁兵他们一下兴趣大增。

余副主任说:“打野猪,关键在于要有好的杀伤力大的武器,要一下子击中要害,使野猪一枪毙命,否则,让受伤的野猪反扑过来那就危险了。单个的猎人遇到这种情况,往往就凶多吉少了。所以这次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我们决定把狩猎班的十二个同志分成四个小组活动,每组三人,其中一名狙击手,两名普通射手。每组配一名当地向导。这样,一旦出现受伤野猪反扑的情况,其他几人就可以出手掩护。我们初步的想法是,发现野猪集群以后,一般由狙击手首先开枪,射杀领头的野猪,这样其他的野猪就会形成群龙无首四散溃逃的局面。这时,所有的射手抓住时机,进行围剿。如果发现大的野猪集群,就由四个小组集中行动,实施包抄围剿。县政府从县公安局和防汛抗旱指挥部,抽调了一批无线电对讲机,保证每个小组都有一只对讲机,使小组之间联络畅通。在整个狩猎期间,我随你们一道活动,担任你们与县政府之间的联络员。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随时向县政府报告,以求得到县政府的支持。县政府的指示,也由我向你们及时转告。”

李铁兵明白,余副主任说他是狩猎班与县政府之间的联络员,这只是谦虚的说法,实际上他就是狩猎班的总负责人。李铁兵对余副主仼道:“这次狩猎行动,我们无条件地服从地方党委政府的领导和指挥,您就是我们狩猎班的直接领导。”

下午一点,中巴车抵达虎坪山镇。省道公路只通到这里为止了。县政府预先在这里最好的饭店订了筵席,宴请狩猎班的全体同志。县政府的农业局局长林家杰,特地从县城赶到这里,为狩猎班的同志们洗尘接风。同时,也把给狩猎班准备的双人帐篷和无线电对讲机带来了。

余副主任向林局长介绍了李铁兵以后,李铁兵按照支队给他的一张抽调人员名单,一一作了介绍:狙击手孙大华、狙击手杨国才、狙击手唐英、射手徐勇、射手涂永红、射手赵小明、射手文新平、射手朱建勋、射手彭祖云、射手曾国江、射手吴铁刚。李铁兵念到谁的名字,谁就站起来,其实,李铁兵对这些抽调来的战友也不熟悉,大多都是第一次见面,有的可能过去在新兵连或支队集训时见过一面,此时印象也不是很深了。

这一顿饭的菜肴很特别,是在南江市所吃不到的。首先是一大钵红烧野猪肉。李铁兵尝了一块,觉得不如家养的猪肉那么肥腻。还有一钵是山鸡肉,味道比家养的鸡肉要鲜美。竹鼠肉的味道也很好。野兔肉、斑鸠肉的味道就更鲜美了。林家杰局长说:“这些野味都是当地的土特产,当地有一句俗话:飞斑走兔,意思是说,天上飞的,就数斑鸠肉最好吃,地上走的,要数野兔肉最好吃。大家多吃一点,以后想吃野味了,就到虎坪山镇来吧!”林家杰局长和余副主任用当地农民酿造的一种糯米酒给大家敬酒,与大家干杯。这种酒很香,味甜,度数低,大概不超过十八度。

午饭后,林家杰局长告辞,返回县城去了。余副主任登车,与李铁兵他们继续前行。他们从虎坪山镇出发,走乡镇公路,赶往杨林乡的野猪坪村。乡镇公路的终点就在那里,再往前行,就是山间的羊肠小道,只能靠两条腿走了。

傍晚时分,中巴车抵达了野猪坪村的村委会。村委会设在两间土坯房内。里间是村支书、主任、民兵连长、治保主任等几名村官的办公室,里面摆着四张旧办室桌、几把椅子,还有一个旧的木质文件柜,墙上挂着几个簿册。外间是会议室,里面有十多条长凳和一张用做讲台的办公桌。

大家首先忙着把行李、帐篷和枪支弹药卸下来,放进村委会的会议室里。余副主任和李铁兵都明白,村里比不得镇上,没有饭店旅社,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余副主任正为今晚的食宿担心,一位四十多岁、古铜色脸膛、头发灰白留着板寸头的汉子匆匆忙忙地来到村委会。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姓尹名汉生,是野猪坪村的村支书兼村主任。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尹支书介绍说他叫尹建华,是村民兵连长兼治保主任。尹支书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白沙”牌香烟,从余副主任起,逐人挨个敬烟,均被挡了回去。

尹支书对余副主任道:“我是下午三点才接到乡政府的电话通知,说你们今天要来的,时间仓促,准备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余副主任不满意地反问道:“这件事首先是你向乡政府提的请求,乡政府根据你的请求,向县政府提出来的。县政府早就打过招呼,准备请武警的同志来协助你们狩猎,你今天下午三点才知道?”

尹汉生道:“这件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我是说你们今天要到达这里的事情,我是下午三点才知道的。”

余副主任又问:“这十几位武警同志的食宿,你是怎么安排的?”

尹汉生道:“请余主任放心,晚饭已经安排好了,地点就在我家里。这第一顿饭,总该让我这个村支书尽一尽地主之谊吧。至于睡觉,听说你们都自带了行李,村里的小学已经放假,用那里的课桌可以开铺,就委屈你们在那里将就一晚吧!”

余副主任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正想要说什么,李铁兵赶紧岔开话道:“行啊,在村支书家吃饭,这饭菜肯定是全村最高水平的呀!至于晚上去村小学校开铺睡觉的问题,我看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我看这村委会就不错,何况我们的东西都卸在这里了,免得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了!余主任您看呢?”

余副主任见李铁兵这么说,也就不好再讲什么,道:“行,就听你的吧,只是条件太差,实在是对同志们不住啊!”

李铁兵道:“说什么呢?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呀!”

尹汉生又一次发出邀请,让大家去他家里吃晚饭。李铁兵让大家把携带的枪支弹药都集中起来,留下一个人看管,等会儿给他带饭来,或者调换他去吃饭。大家跟着尹汉生来到他的家里,这是靠山砌的一栋坐北朝南的三间土坯房,东、西头的两间房,分别是尹汉生夫妇和两个孩子的卧室,中间是堂屋,堂屋里靠墙还放着犁锄铲之类的农具。房屋的两头各搭建了一个茅棚,分别是厨房和猪栏兼厕所。两张方桌摆在堂屋里显得有些挤,人上座后就转不开身子。有三四个中年男女在厨房里忙活着炒菜洗碗筷,一大碗一大碗的农家菜端上了桌。

尹汉生邀请大家上座。他说:“我们吃吧,别凉了,还有几个菜,边吃边上。这是包谷(即玉米)酒,大家尝尝习不习惯。”尹汉生给每个人面前的空碗里倒了满满的一碗包谷酒,他带头端起酒碗,敬酒道:“我代表我们村支部、村委会及全村的村民,热烈欢迎余主任、李班长和各位武警警官的光临,衷心地感谢你们来为我们除害!我干了这碗,你们随意吧!山里穷,没有好招待,大家不要见怪,这些菜喜欢吃就多吃一点。”说罢,一仰脖喝干了那碗酒。李铁兵和余主任也端起酒来喝了几口,包谷酒比不上中午的糯米酒,喝下去以后嘴里略有点苦味。看到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酒,尹汉生又用筷子点着菜碗,道:“各位,吃菜,吃菜,别客气啊!”

李铁兵这才注意那些菜碗,有一大碗腊肉,有一碗鸡,还有咸鸭蛋、咸鱼、烩牛肉、腊八豆炒大蒜、韮菜炒鸡蛋、油炸花生米、炒莴苣片、炒白菜、炒红菜苔,还有一大钵黄花木耳粉丝带肉丸的汤。余副主任脸绷得紧紧的。李铁兵却觉得,在这生活十分清苦的山村,要弄这么一桌丰盛的酒菜实在不容易。别说一般老百姓家平时吃不上这样丰盛的饭菜,就是村支书家过大年也不会有这么丰盛。

李铁兵感动地道:“尹支书,乡亲们的生活都不富裕,你们太破费了。以后千万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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