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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2)

赵黑子更紧张了。这时,他又想到了火,不管什么样的猛兽都害怕火,狼也不例外。赵黑子身上的口袋里,正好揣着一张看过的报纸。赵黑子是抽烟的,身上还揣着一个打火机。他掏出报纸撕成小块,用打火机点燃了甩出去,那只狼果然吓退了好几步,不敢再跟他那么近了。就这样,狼一跟上来了,他就点燃一小块报纸扔过去。但是报纸很快就烧完了,离住的地方还有两里多路。

所有的招数都使尽了,赵黑子实在无计可施,只有快走。走着走着,就感到有东西从他的背后搭到了双肩之上,赵黑子用眼角的余光一看,原来是一双狼爪。侥幸的是,这时的赵黑子没有扭过头朝后看,如果他当时扭过头朝后看了,他肯定就没命了!草原上不少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如果被狼爪搭到了肩上,你此时扭头朝后一望,狼便一下子咬住你的喉管不放,于是接下来你就成为饿狼的大餐了。

赵黑子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利害关系,所幸的是老天保佑他并没有扭头朝后望,而是下意识地迅速地用双手紧紧抓住了两只狼爪。怎么办呢?赵黑子明白,此时狼已经近身,到了亡命一搏的生死关头,无论如何再不能放开狼爪。否则等狼再扑上来,自己赤手空拳,肯定就凶多吉少了。赵黑子发现狼的头正在他的头顶上,他的后脑勺正好顶住了狼的脖子上的喉管部位,只要自己不松手,狼就无法咬到自己。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狼便开始挣扎,想从赵黑子手里摆脱出来。赵黑子紧紧抓住狼爪,就是不放手。他明白,老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有将狼弄死才能脱险。他双手抓住狼爪,用力往下拉,头部后脑勺则使劲往上顶。狼被顶紧了喉管喘不过气来,便拼命地挣扎,耷拉在赵黑子背后的一双后腿使劲反复往下蹬。幸亏赵黑子穿的衣服多,棉毛衫裤、毛衣毛裤、棉衣棉裤,外面又是十分结实的厚帆布工作服,最外面还有一件新的胶布雨衣挡着,所以尽管狼爪十分锋利,仍然没有伤到赵黑子的皮肉。就这样,赵黑子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感到狼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狼的那双后腿完全停止了蹬动,他才松手把狼从背后放了下来。狼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这时,赵黑子浑身瘫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双腿软得像面条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泥地上。此刻危险暂时是解除了。他掏出香烟,点燃一支,一边吸烟,一边休息。一支烟的工夫,躺在地上的狼也慢慢缓过气来,从地上爬了起来。赵黑子再也没有力气对付狼了,如果这时候狼再扑过来,他只能是葬身于狼腹了。使赵黑子奇怪的是,狼看了他一眼后,居然没有再向他发起攻击,而是回过头,慢悠悠地走掉了。其实,这只狼经过那一番拼命的挣扎,也耗尽了力气,也是从死亡边缘才缓过一口气来,只有逃命的分,已经再也沒有力气攻击他了。

赵黑子一连吸了两支烟,身上才有了一些力气,站起身,慢慢地走回了只有一里多远的住处。赵黑子像大病了一场似的,全身酸痛乏力。第二天上午,老婆送他到医院看病,医师听了他昨晚历险的经过,知道他这是精神高度紧张,体力过度消耗所致。医师说,人在遇到生命危险时,大脑会产生应急反应,身体分泌大量的肾上腺素进入血液和肌肉,致使人的力气和耐力提升数倍,从而战胜对手,摆脱困境,化险为夷。医师给他开了一些镇静剂,给了一周的病假,嘱咐他好好在家休息,把饭菜安排得丰盛一下,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伍梅初讲述的精彩的历险故事,果然使大家忘记了疲劳。

余副主任有些疑惑地道:“老伍呀,你该不会是瞎编的故事,捉弄我们的吧?”

伍梅初憨厚地笑道:“天地良心,借给我一个胆,我也不敢骗县里派来的领导和市里下来的武警首长呀!去过草原的人都知道,草原上的狼多如牛毛。尤其是冬季,狼缺少吃的,出来到人类居住的地方活动是家常便饭。牧民们喂养的羊经常被狼叼走,人狼相遇是常有的事,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上午十一点多钟,狩猎队伍来到一处树木相对稀少的高地。这处高地,西面是高耸的绝壁,其他三面临坡,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一股清泉从岩缝中渗下。伍梅初说,这个地方叫望天坡,建议先在这里埋锅做饭,等吃了午饭,再商议下一步的行动。经过半天的负重行军,大家已经是又累又饿又渴。他的建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和赞成。

大家一齐动手,搭灶,吊锅,烧水煮饭、洗菜……只有四十分钟,一顿可口的午餐便准备好了。

掌勺炒菜的是尹招娣。李铁兵一看,饭菜的质量还真不赖,有腊肉烩萝卜干,有豆豉辣子炒大蒜,有炒小白菜,还有一个黄花木耳粉丝汤。在这大山深处,能吃上三菜一汤,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大家纷纷夸奖尹招娣的厨艺。

伍梅初道:“招娣这姑娘不仅饭菜做得好,农活也好,家务也好,样样都能干。心眼好,模样好,又体贴人,将来哪个小伙子娶了她,那才叫享神仙福呢!”

伍梅初一番话说得尹招娣满面绯红,嗔道:“伍叔,就是您话多!”

伍梅初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嘛!好,不说招娣了,那就换个话题。”

伍梅初一边吃饭,一边用筷子指点着方位,介绍地势和野猪活动的情况。他指着正南说:“那个方向是芭茅岭村,是这大山里的一片丘陵地带,地势相对比较平缓,开发出来的耕地相对较多,人口也比较多,是野猪活动最频繁的重灾区。东面、北面的野猪有时为了找吃的,也往这里迁徙。我们可以把这里作为这次狩猎的重点。从芭茅岭村翻过一道岭,就是我们的野猪坪村,两个村子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里,就是太难走。那道岭海拔两千三百米,岭上都是没路可走的原始森林,里面别说野猪,豺狼虎豹都可能有。我们只能走刚才的山路,绕道进来。”

伍梅初又指着北面道:“正北面是长岭岗村,这一带山岗绵延,树木稠密,很适合于野猪栖身躲藏。这里人口相对少些,耕地也少,野猪生存主要靠野生的葛类植物,野山药,橛类植物。这一带的野猪没有东西可吃了,也会往芭茅岭跑。”

最后,伍梅初指着对面正东方向说:“东面是蘑菇坳村,地势相对较低,是山谷,有一条溪涧从谷底弯弯曲曲地流过,两边都是旱地和水田,还有一条可以通行手扶拖拉机的便道。这里通了电,人口稠密,比较热闹,野猪活动相对较少。”

吃过饭,伍梅初郑重地向狩猎班建议,今天下午去芭茅岭,找个地方打它一场伏击战。他说,他以前打野猪时经常来这里,对这里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这里的丘陵地区,一两亩大一块的耕地多的是,不是种着玉米,就是种着红薯。现在种着蚕豆和豌豆,都是野猪们喜欢吃的,所以这一带是野猪们偷食的“金三角”地带。

余副主任与李铁兵毫不犹豫地采纳了他的建议。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个小时,留下尹建华和尹招娣两位向导,负责看守驻地,搭起帐篷和准备晚饭。伍梅初与张家岭跟着狩猎班出发了。这是进山后的第一战,余副主任不顾大家要他留下休息的劝告,坚持一定要去。

伍梅初牵着一条猎犬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忽然他转身朝后面的队伍打了个手势。大家停下脚步,听到前方不远的地方,传来一片“咔嚓咔嚓”的声响。

伍梅初指了指前面,轻轻地道:“遇上了!”

李铁兵他们拨开树枝,往响声传来的前方看,只见前面五十米远处,一片黑压压的野猪,聚集在一块面积约两亩来大的豌豆地里,大拱大嚼着,李铁兵估算了一下,约有两百来头。豌豆地处在地势较近的盆地里,周围是六七米高的土坎,非常有利于发挥交叉火力。伍梅初指了指通向地里的一条小路,道:“那是野猪出入的通道,要多放几个人堵住。”看了一阵,又对李铁兵和余副主任道:“看见了吗?地头上那头最大的野猪,就是这一群野猪的领头的。”

李铁兵道:“我负责放倒领头猪,我的枪一响,你们立即开火,先打大的,再打小的。”

李铁兵把警力作了部署,孙大华、杨国才、唐英等三名狙击手一人带一名射手,守住一角。其他五名射手与他一道,堵截野猪逃跑的退路。狩猎班的射手们借着树丛的掩护,迅速地运动到达各自的指定位置。

李铁兵见大家都已各就各位,便从容不迫地瞄准了那头领头大野猪的头部耳根处。那头大野猪正嚼着一棵豌豆苗,李铁兵渐渐增加食指的压力。不知不觉中,“砰”的一声枪响,那头四百斤重的野猪一声不响地倒下了。其他野猪突然都停止了咀嚼,竖起了耳朵。

就在这一瞬间,枪声大作。十二支自动步枪、狙击步枪同时打响,弹雨向野猪群倾泻过去,豌豆地里的野猪成片成片地倒下。没有被打中的野猪乱成一片,在豌豆地里交叉乱窜,有的从对面跑过来,有的从这边跑过去,互相碰撞拥挤嚎叫着,乱成了一锅粥。没有了领头猪,它们不知往何处逃生,全部成了狩猎班的活靶子。大家从容地瞄准射击,野猪一排排倒下。没有被打中要害的,仍然挣扎着在地里乱窜。连续不断的枪声,也惊动了附近的山民,他们顺着枪声也跑过来看热闹。

约五分钟后,豌豆地里再也看不到乱窜的野猪。大家一起涌向豌豆地清点战果,刚走到地边,一头躺倒在豌豆地里的野猪突然站起来,直向走在最前面的伍梅初猛冲过来,嘴边还长着两只獠牙。李铁兵手疾眼快把伍梅初往旁边一推,几乎是顶着野猪的脑门扣动了扳机,只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枪并没有打响。原来,枪膛里的子弹刚才已经打光了。垂死的野猪一口便咬住了枪管。这时,走在李铁兵后面的射手文新平赶上来,用枪口顶住野猪的脑袋,“砰”的一枪,打碎了野猪的天灵盖,这头疯狂反扑的野猪才倒地不动了。

大家忙着清点,共击毙大小野猪一百九十七头,可谓战果辉煌。可是紧接下来就犯愁了:这么多的野猪怎么办呢?要带又带不走。每头野猪,大的有四百来斤,小的也有一百余斤,一百九十七头野猪总共不下五万四千余斤!谁都知道,野猪比起喂养的家猪,瘦肉更多,味道更鲜美,是餐桌上难得的一道美味佳肴,扔下未免太可惜了。余副主任与李铁兵、伍梅初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地赠予当地的群众。也算是对野猪糟蹋了他们庄稼的一点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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