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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2)

李铁兵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当时是怕你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所以就赶来了。”

严小菊顿时明白了。误会从此消除,两人和好如初。不过,严小菊后来还是向李铁兵提出了一个问题:“假如你那次没有生病呢,你会上刑场执行我姐的死刑吗?”

李铁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肯定不会!那晚拉肚子的病,就是我自己找来的!”

严小菊道:“怎么说?”

李铁兵道:“我就是为了不执行这次任务,吃下了一大把泻药,才造成拉肚子的。一夜起来跑了十几趟厕所,结果不但拉肚子拉得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还感冒发烧了。”

严小菊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道:“假如你吃下去的药没有效果,中队首长依然要你去执行呢?”

李铁兵道:“我那天上午,在一个私人小药店第一次买到的泻药就是假药,吃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下午我又到一家大药店买了一次,吃下去才有了效果。我当时也想过,如果吃了药还是没有效果的话,我就只有如实向中队首长汇报,我认识你,和你们姐妹俩人是同乡,请求回避,让别人去执行。出现这种情况,首长肯定是会另行安排的。”

严小菊说:“我姐被判处死刑,的确是罪有应得,这点怪不得别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但是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我就是希望执行她死刑的不要是你,其他任何人包括郝金标都行,只是千万不要是你!”

李铁兵道:“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我完全能够理解。”

此为后话。

当时,猜灯谜成了最吸引人的活动。那些灯谜中既有像“麻屋子,红帐子,里面睡着一个白胖子”这样简单的灯谜,也有难度比较大的灯谜,比如“旱地旅行——打我国古代一诗人名”(陆游)、“风卷梧桐秋去也——打一节气名”(冬至)、“矛盾——打我国一城市名”(开封)、“以智胜勇——打一食物名”(巧克力)等。李铁兵猜中了陆游的灯谜,郝金标猜中了巧克力的灯谜,刘指导员也猜中了冬至的灯谜,其他的七名武警也各有收获。

联欢游乐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年夜饭开始。

菜肴酒水十分丰盛。有腊肉炒蒜苗、萝卜炖羊肉、海带炖排骨,还有宫保鸡丁、沙锅鱼头、红烧牛肉、海参蹄筋、水晶肘子、韮菜炒蛋、麻婆豆腐、干烧冬笋、肉末粉丝、香菇油菜、红烧茄子、清炖冬瓜、西红柿鸡蛋汤。酒有贵州矛台和吉林通化的红葡萄酒,还有可口可乐、雪碧和健力宝等饮料。

上桌前,刘指导员就逐人嘱咐,尽力克制少喝酒,只作礼节性应酬,千万不可喝过量。以前没有喝过酒的,一律不要喝酒,只喝饮料。席间,公司的领导和员工都轮番向武警的同志们敬酒,幸亏有刘指导员的事先嘱咐,否则非醉倒不可。

年夜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直到将近晚上八点,才尽兴而散。刘指导员一行辞别西北干鲜果品土特产购销公司的员工,回到中队营房,正好赶上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

李铁兵从这以后,心里又多了一块心病。虽然关于“严小雯的执刑事件”给他造成的两难危机,暂时是被他应付过去了,但是他觉得自己那种做法是不对的,毕竟是欺骗了组织,没有向领导讲实话。他一想起这件事来,就觉得良心受到责备,深感愧疚和不安。他决定找一个适当的机会,以谈心的形式,向薛队长或者刘指导员把这件事情做一个坦诚汇报,接受组织的处分。

这种机会说来就真来了!大年初一上午九点多,突然一阵急促而刺耳的电铃声响起,这是出现突发警情紧急集合的信号。紧急集合电铃一响,除了正在值班执勤的以外,其他所有的人,哪怕是刚下岗正在睡觉的人,也得起床,跑步在营房前集合待命。李铁兵赶快跑下楼。队伍在半分钟内集合完毕。

薛队说:“刚才接到支队命令,北郊离城区十五华里的柏峰山发生山林火灾,要我们火速赶赴火灾现场,投入灭火战斗。我们把营区所有灭火噐材都带上,马上出发!”

武警内卫中队与武警消防中队平时担负的任务不同,营区只配备了不多的用于自身防火的消防灭火器材,比如沫灭火器和二氧化碳灭火器各四具,一箱灭火弹,还有两具用于电器灭火的四氯化碳灭火器。薛队长命令把这些灭火器材全都带上。

不到一刻钟,军用卡车抵达柏峰山脚下。火灾现场在半山腰里,是附近村民在坟地祭祖,燃放鞭炮和烧纸钱不注意引发的山火。武警消防中队已经先一步赶到火场。由于山上没有路,车子开不上去,救火车也无用武之地,只能靠人工扑打。薛队长和刘指导员率领着战士们,扛着灭火器材直奔火场。

由于封山育林,山上的地面是干枯的茅草,长着杉树、松树、樟树和油茶树,枝叶含油都很高,都极易燃烧。火场中心腾起二十多米高的烈焰,黑烟冲上数百米高的天空。在离火场稍远的下风头,一丝一丝茅草燃过以后的黑灰,就像一场黑雪一般飘落下来。

离火焰四十米外就感到了逼人的热浪。武警消防中队的官兵身着灭火隔热防护服和头盔,还好一点。武警内卫中队的官兵都是穿着普通警服,离火焰近的,一会儿身上就被烤出了焦糊味。消防中队的官兵,除了用油锯和消防斧砍伐隔离带的以外,其他人都在用树枝扑打着低矮草丛和灌木丛的明火。内卫中队带来的灭火器材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二十枚像手榴弹一般的灭火弹,投入一片烈焰熊熊的火场中,炸起了一片白色的粉墙,有效地隔断了氧气与火源,使这一片火场迅速扑灭。那些灭火器对扑灭火场上一些局部茅草和灌木丛的火灾,也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只是杯水车薪,对待大面积的火灾,作用很有限,主要还得靠人工扑打。

突然,一阵旋风改变了火焰的方向,在最前面扑打火苗的李铁兵躲避不及,帽子和衣袖冒烟着火了,紧接着头发和眉毛也被火燎着了。在战友的帮助下,李铁兵身上的火苗才被扑灭,可是他的额头和左手臂上已被烧起了鸡蛋大的燎泡。李铁兵被停在山脚下的救护车送入医院救治。

当天上午十一时许,山火终于被彻底扑灭。

支队首长、中队长薛成、指导员刘武,都先后到医院看望李铁兵。指导员刘武在看望李铁兵时,还向他透露了中队党支部准备为他呈报三等功的决定。李铁兵坚决谢绝说:“千万别报我,我不够资格。”

指导员刘武说:“你在危急时刻,不顾个人安危,表现得十分英勇,完全应该。”

李铁兵便将自己吃泻药逃避执刑任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刘指导员作了汇报,并请求组织处分。中队党支部研究后,认为李铁兵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他没有准确领会有关规定。不准战士与驻地附近女青年谈恋爱,并不等于是与社会隔绝,不能与任何人交往。李铁兵认识严小雯的妹妹严小菊,还是老乡,在执行严小雯的死刑问题上申请回避,是能够理解的,也是完全可以的,因此够不上给处分。只是,他没有及时向领导汇报讲实话,而采取了欺瞒的手段,应当作出深刻检查吸取教训。

春节后不久,看守所里关押进了一名非同寻常的犯人。这名犯人是一位名叫刘梅的本科毕业的绝色美女,同时又是一名将要被判处极刑的杀人犯。这名年仅二十四岁的美女罪犯的到来,立即在看守所全体看守干警和在押人员中引起了轰动。一些男犯人会以看她一眼为荣耀和幸事。在哨位上执勤巡视的武警战士,在经过关押刘梅的监房时,如果恰逢放风时间,刘梅到监舍旁的露天场地溜达的话,往往也会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扫视她一眼。

李铁兵在二月二十日上岗执勤时,正遇上检查官提审刘梅,刘梅被看守干警带着从走廊上往审讯室走,正好打了个照面,李铁兵顿时眼前一亮,不禁惊呆了。李铁兵觉得,哪怕是最漂亮的演艺界明星,与刘梅站在一起也会暗淡失色。刘梅约一米七五的个头,身材匀称而挺拔,双腿修长,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锦缎旗袍,一头黑缎子般的油光发亮的披肩长发自然地垂在脑后。白皙水灵的瓜子脸透着健康的红润,一双淡淡的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顾盼生辉的丹凤眼,鼻梁端正,嘴唇小巧。总之,她的容貌让人觉得就像是一件精美绝伦、恰到好处的雕塑艺术品。

李铁兵在看到刘梅的那一刻起,头脑中马上冒出了一个大问号:“这样的绝色美女怎么会是杀人犯呢?公安民警有没有搞错啊?”

从刘梅一关进看守所起,人们就纷纷对她杀人的案情进行种种假设和猜测。

有人说,自古来十桩命案九桩奸,八成是红杏出墙,勾结野老公杀了自己的家老公。

有人说,可能是权色交易,有人占了她的便宜,又不帮她办事,她一气之下动了杀机。

也有人说,可能是以姿色为资本,卖身赚快活钱,因为钱与嫖客闹翻,一时失控杀了嫖客。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都把刘梅设想成了一个下贱肮脏的女人。

然而,李铁兵很快从看守所干警的口中了解到,刘梅案情的真相完全不是人们设想和猜测的那样,这使得李铁兵不禁从内心深处,对刘梅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刘梅出生在南江市西北部山区一个乡村小学教师的家庭。父母亲原来都是广州中山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双双分配到一家城市中学任教。1957年反右扩大化,父亲被错划为右派,下放到了南江市西北部农村,担任小学教师。母亲跟随父亲,也来到了南江市西北部农村共同生活。在刘梅出生之前,父母亲生了两男一女,皆因贫病交加而夭折。刘梅是父母亲生下的第四个子女,也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她从小生得聪明伶俐,深得父母亲的欢心,也是父母亲唯一的精神寄托。父母亲决心要把她培养成国家的有用之材。

父母亲省吃俭用,一直供刘梅读到中央音乐学院本科毕业。大学中追求刘梅的男同学不少于一个加强连,刘梅想的是,毕业后要先成就一番事业,报效祖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因此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所有追求者的求爱。但是其中有一位很有权势的高干子弟,不甘心失落,声言刘梅如果不嫁给他,就休想分配到好单位。他利用父亲的权势和关系网,为刘梅的毕业分配设置障碍。本来有一家电影制片厂看中了刘梅,点名想要刘梅分配该厂工作,但由于该高干子弟的设障而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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