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拿着抹布仔细的擦着店里的柜台,外面的天气阴沉无比,黑压压的,天空仿佛要塌陷下来一样,让人的心情也无端的感到压抑无比。
我待的这间店子是位于武汉一个小城区的古董店,说实话,把店子开在这种无人问津的小城区实在是不明智的决定。我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我也曾问他为何要在这里开店,根本就没有人上门买东西。
师父只是笑笑,说他又不指望这间店养老,只是在这里呆习惯了需要个安身之地罢了。我还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师父是个手艺人,在业界很有名气,人送九叔,排行第九。真名没人知道。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
我是一个孤儿,在我十五岁那年我的父母为了给我庆祝生日,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离世。家中的亲戚都不愿收留我,后来我也干脆不上学了,整天在街上游荡,结实了一些地痞小混混,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后来有一次和哥们砸了九叔的铺子,我们一伙人都被堵了,我从来不知道在这个小县城还有九叔这么有手腕的人。那天我们被打的很惨,我躺在巷子里呆呆望着天空,那时候也是阴沉沉的天气。后来下雨了,我浑身疼得厉害,不愿起来,想着就这么死了算了,反正也没人关心我。
那个时候九叔出现了,问我为什么不去医院。我说不想去,反正没人在乎我,死了也许还能见到我老爸老妈,或许他们还在等着我呢。
九叔就笑,然后问起了我的身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那样躺着和九叔聊起了天。他听完我的身世后问我想不想当他的徒弟。
我当时就说我砸了你的店你不生气,还要收我做徒弟,你脑子没病吧。
九叔踢了我一脚,然后就转身走了,我以为他是被我骂了一句生气了。后来没一会一个小青年就跑来送我去了医院,路上还一个劲的惊叹我怎么会走了****运被九叔看中收做徒弟。走的时候还嘱咐我等伤好了就去古董店。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鬼使神差的来了九叔的古董店,给他做起了看店的活计。后来,我得知了九叔的身份,说文雅点就是地下工作者,说粗俗点就是个盗墓贼,我心想,我前一刻还是街头的小混混,后脚拜入九叔的山头就成贼了。
五年,我就这样在九叔的店里待了五年,每天不是看店就是学九叔教给我的一些倒斗的技术。当然,我是一次都没有实践过,是一个知识丰富的理论者。九叔经常会离开一段时间,我知道他是下地去了,因为九叔在倒斗界名气很高,虽然排行第九,但那是他年轻时候的事情了,道上的手艺人碰到大墓的时候都会来请九叔压阵,每次都是满载而归,且无人死亡,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道上的很多人也得知九叔收了一个徒弟,吩咐感叹我运气好。对我也十分客气,见面就是九哥九哥的叫。我的原名是叫易云,后来被师父改了叫易九。说给我一个新的名字就是给我新的人生。我那时候觉得他挺文艺范的。
一个月前,九叔被人请去压阵了,据说是一个海外华侨,还是个富豪,说要去探险,至今未归,这是九叔出去最长的一次。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气,心中莫名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轰隆’一声炸雷,震得玻璃橱窗都‘嗡嗡’作响。随之而来的就是倾盆大雨,那感觉不是在下雨,像是泼水似的,对面的店子都模模糊糊的,可想而知这雨是有多大。
虽然心中不安,但我还是决定关店歇业,平时晴空万里都没个生意上门,何况是这种暴雨的天气。我正要起身去关上店门,隐约看到雨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走来,我眯了眯眼睛,好像是个人,看他走路不疾不徐的,我暗骂一声有病,这么大的雨搞什么情操,落汤鸡就是这样炼成的。
这年头莫名其妙的人真多,我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个傻子拉上卷闸门掏出钥匙锁好,撑开伞就往雨中走去。我和怪人的方向正好是相对的,九叔有在城里买房子,我以前那个在乡下的家也不想回去了,那些所谓的亲戚看我嫌恶的眼神我可不想白白遭受,所以我就住在了九叔家。说句实在话,九叔就像我的父亲一样照顾我,让我感受到了父爱。
走的近了我才看清这个在雨中走路的怪人,穿的到时挺人模人样的,脸蛋看起来也很帅气,在细看还见到他嘴角挂着抹笑意。我微不可擦的摇了摇头,这人估计是六角亭(精神病院)出来的。刚要擦身而过,我的手一把被抓住,我没防备,差点被他拉倒。伞也掉到地上了,瓢泼大雨一下就都淋在了我的身上。
我猛的一甩手,骂道:“你神经病啊,拉我干什么,找抽是不。”
怪人也没有生气,看着我笑了笑道:“果然和小九说的一样是个二愣子。”
我皱眉,这人神经病估计是不轻,弯下腰拿起地上的伞就要走,咱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那人见我要走便开口道:“你师父出去了一个月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的行踪?”
我迈出的步子顿时止住,回头目光犀利的看着他到:“你到底是谁?”
怪人见我不走了又笑了,摊摊手到:“下这么大的雨,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么?让人在雨中与你聊天。”
我抽了抽嘴角,拜托啊大哥,是你神经发了非要在雨中拉住我的啊。
我转身道:“跟我来吧。”说完我也不管他的反应径直向古董店走去。
将这个怪人带进古董店后,我一把将雨伞丢到一旁的角落到:“你知道我师父的什么事说吧?”
怪人挑了挑眉道:“待客之道你不懂么?你师父难道没有告诉你么?”
我刚想骂人,怪人身上凭空产生一种气势向我压来,仿若俯瞰天下的君王一般。我一下被他镇住了,悻悻的转身去泡茶了。师父店子里的茶都是好差,他最喜欢的就是大红袍,这点茶叶可不是那些新茶,是师父官面上的一个朋友送他的,我拿着茶叶罐看了看,这可是师父最喜欢的东西,给这个怪人喝岂不是糟蹋了,拿出一盒龙井就泡了一杯。
怪人端着茶杯端详了一会儿道:“一看就是不知道茶道的人泡的,真不知道九儿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收做弟子。”
我可以肯定我额头上面的青筋肯定在突突的直跳,要不是碍于师父的消息我早就抄家伙揍他丫的了。
“茶你也喝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师父的消息了吧?他到底怎么了?”我咬牙切齿的说道,直直的盯视着这个男人。
怪人放下茶杯,看着我点点头赞道:“眼神不错。”
我发誓,我那一刹那真的很想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
谁知他后面还有一句话:“就是眼睛小了点。”
我猛地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吼道:"你丫的耍我是不,信不信我废了你小子。"
怪人笑笑,索性往靠椅上一靠,戏谑的看着我道:"你可以试试。"
我咬了咬牙,对峙了一会儿败下阵来,师父说过有求于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和对方对着干,不然后果自负。我还想知道师父的消息,我忍。
"这位大哥,这位大爷,你就告诉我我师父的消息吧。”
“理由?”男人挑眉。
我皱眉,‘噗通’一声跪倒地上道:“师父他对我很重要,我那他当父亲看待,请你看在这个份上告诉我师父的消息。”我态度摆的很低,不是为了缓兵之计,我是真的急了,师父待我如子,我怎会不担心他的安危。
“他死了。”男人淡淡的道。
我如同五雷轰顶般呆立在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他死了’这句话回荡在耳边。死了?!我从今以后就又是一个人了么,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关心我的人也没了么,我顿时感觉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他死了?怎么可能,他那么厉害的人,我不信!我不信!”我大吼大叫,疯狂的抓着头发,我真的要疯了,15岁那年父母双双遇难的情景再度浮现出来,我仿佛看到师父的遗体就在我眼前一样。
“师父,师父..........”我如同疯魔般哭嚎着。
“这个是你师父要我交给你的,你看看吧。”男人说着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信封递给我。
我接过信封,拿在手中不敢拆i开。
“打开看看吧,这是他留给你的。怎么着都是要面对的。”男人叹了口气道。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折好的信纸打开看到。
小易: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许已经死了吧,我17岁开始倒斗,20岁创出一番名声,人送九叔的外号,我一生未娶,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这些年你能从父母去世的阴影走出来真好。我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父母也是死了。死于家传病,我想我也会这样死去的。这次出去,我就没有打算能够回来了,小易,这件店铺和房子都留给你了,我的房间床头柜里是我毕生的积蓄,好好活下去。
师父留
我看完信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师父就这样走了么,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连声再见都没有说。
“也许他还没死。”男人突然出声说道。
我抬头愣愣的看着他,这句话是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师父的事情。我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切的问道:“你说什么?师父没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师父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男人看着门外已经昏暗的天色缓缓道:“你师父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就是不想让你去找他,因为他知道那是一条九死无生的不归路,他叫你好好活着就是不想你冒险,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去那里的,你知道了这些还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么?”男人说完直直的看着我,那犀利的目光仿佛一直看透我的内心一样。
“废话,他是我老子,我做儿子的当然要确定他是死是活了。”我大吼道。
男人一笑,道:“有血性,懂得知恩图报,不错,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一个地方,”男子说道这里看了看古董店,“店子还是关掉了吧,等你能从这件事中活着回来在继承这家店子吧。”
我闻言暗自心惊,看来这件事的确是凶险万分,但为了尚未知生死的师父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
“哼,死有什么好可怕的。别小瞧我。”
男人轻笑道:‘是啊,死是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也死不了。"
我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的,一个人想要死太简单不过了,这个人竟然会产生这种想法,还真是个怪人。
"明天早上九点,我们搭车去山东。"男人说完不等我回答就出了店子,隐没在黑暗的雨中。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打量着古董店,这些东西还是放这里吧,等我寻回师父我还看店。
"小易啊,你没事吧?刚才那人把你怎么了?你哭的那么厉害,要不要报警。"隔壁花鸟店的老赵突然凑近店子里面来,关切的看着我。
我被他吓了一跳,赶忙摇头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要不还是报警吧,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老赵说道。
我摆摆手道:"没事没事,那是我一亲戚,说是我家伯伯去世了。"我暗自嘀咕道,被那个人还真不是个好人,而是一个怪人。
“对了,老赵,我明天要出去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您给我看着点店子,别让人给摸了。”
“好好好,我会帮你看店的,对了,你九叔怎么这段时间没看到?去哪里?’
我心中一痛,缓了缓强笑道:"九叔回乡里去了,我这不就是要去他那里么,过几天就回来。"
老赵点点头,又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送走老赵后我又在店子里待了一会儿就关上了店门回到师父的房子了。明天,将会是艰苦的,也是有希望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