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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克钦惊魂 (2)

“砰——砰——砰——”几声巨大的猎铳声近了,林子里跑出来一群穿着麻布衣衫的人,他们的脖子上挂着兽齿,头上插着色彩鲜艳的鸟毛,脸上涂着豹纹和虎纹,有的手上持着竹矛,有的握了猎铳(怕是从那些走克钦的商人手上换来的)。他们吹了一下哨子,那些猎狗便丢下我们,咽喉间“呜呜”响着,却不走开,如守着猎物一般看着我们。

几个野人上前将我们的枪缴了,将我们用藤蔓五花大绑着,押到一个头目面前。那个头目眼中凶光一闪,拿土话说了句什么,他的族人“嗬嗬”大叫,将我们向密林深处押去。

东方出了启明星的时辰,我们被押到了一个岗子上。我扫了一眼,心立时寒了,这里显然是个乱坟岗子,累累白骨和藤蔓纠缠,有的骷髅头中毛烘烘的,早成了某些小兽的窝,一只乌鸦站在枯树上,对着我们“呱呱”叫了几声,居然不避讳人,从我们头顶掠过,一根黑色的羽毛缓缓掠过我的面前,那一刻我想起以前在美式食物袋上看到的一句话:“见有一匹黑色马,骑在它身上的名字叫做死!”

野人将我们推向了一个陡峭的悬崖口子上,那里卧着一块焦黑的石头,石头上钉了巨大的铁钉,上面有血迹渗入石屑,看上去就像一张恐怖的石脸。我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要将我们活生生地烧死祭天啊!

姚宇率先尖叫起来:“娘的,这帮畜生!”他拼命挣扎着,那些野人又“嗬嗬”狂笑起来,挥舞着竹矛和猎铳,那个头目更是龇牙咧嘴地看着我们脸上流露的恐怖,一张脸因疯狂而扭曲。

那一刻,我忽而很平静,我想起了被我亲手杀死的罗丝,想起了坠机的赵小虎,想起了被鬼子炸死的阿妈,或许我可以去地下多陪他们一会儿。我深深地闭上了眼,苦笑一声,不作挣扎。

张乐平也知挣扎没有用,反而容易激发那些野人的兽欲,他强行镇定道:“李哥,我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能在空中战死!”我冲他笑了笑,肩头的枪伤发作了,现在的我对那样的剧痛也已麻木。

野人将我们四个捆绑到焦石上,天风从身上扫过,我感到骨头里都进了风,冷得颤抖不止。那些野人点起了树脂火把,插在地上,火舌几乎舔到了我们的靴子,树脂燃烧的苦香气也有了死亡的味道。

一个粗壮的野人扛了一只石锤上来,猛地一脚踏在姚宇的手臂上,将他的手掌向黑钉那边拉,姚宇哭号起来,眼泪鼻涕大小便都下来了。只听“咔吧”一声,他的手掌被硬生生拽到了黑钉之上,跟着,野人落下了石锤,血光飞溅,黑钉已陷入姚宇的手掌里。

“啊——”姚宇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嗬嗬——”野人的狂笑声在寒风中异常刺耳。

那个扛着石锤的野人粗暴地笑着,往掌心吐一口唾沫,往后退去。另一个野人提着一罐水走上来,浇在姚宇的脸上,姚宇呻吟着醒了过来。

“你姥姥的,来个痛快的吧!”赵剑昆颤声大叫。野人头目指了指了赵剑昆,扛石锤的野人冷笑着将脚踏上去。“砰——砰——砰——”乱坟岗子深处响起一阵急促的枪声,一阵厮杀声传了过来。野人们的脸色都变了,那个头目恶狠狠地叫了一句什么,那些猎狗疯了一样冲向林子。猎狗还没有消失在视线里,便被飞来的子弹射中了,均纷纷倒地,野人头目这才意识到遇到对手了,发一声令,沿着断崖向来路逃跑,几个野人被挤下了悬崖,惨号声好久才消失,可见下面是个深谷。

一群大兵爬上了乱坟岗子,带头的一个正是刚才逃走的刘小贵,那些大兵的军装和刘小贵不同,张乐平兴奋地叫道:“八路!是八路!”我想起那份资料上的记载,这里有一支滇西共党游击队,一直在和鬼子打着游击。

“你们运气真他娘的好啊,我跑路的时候正撞上他们了!”刘小贵上前替我们松绑,藤蔓带着刺,幸好我们穿的是飞行服,没有刺到身体。

一个挎着药箱的大兵走上前,趁姚宇不注意,猛地将他鲜血淋漓的手拔出了铁钉,姚宇又是一声惨叫,晕了过去。大兵正要替他上药,忽而捂着鼻子道:“大便出来了!”身后那些大兵有几个笑出了声来。

医务兵又摸出一小包盐,倒进了我们的靴子里,说:“那些吸血鬼,最怕这玩意!”

“沼泽边那四架‘鲨鱼’是你们的吧?我们追击一小股鬼子时,发现的!”一个长官模样的人说道,“你们国民党为什么不干脆出兵收复克钦山,派你们几个空降兵来干什么?”他的声音里有了警惕。

“我们在执行一项任务,恕我不能相告。”我叹息道。

“不会是来抄我们后路的吧?”一个大兵冷冷道,“你们国民党不是一向喜欢窝里斗吗?”

“不是!就算是,你们救了我们一命,我们也不会那样不仗义!”我将飞行服整了整,从靴子里倒出几只吸饱了的蚂蟥。

“你倒是条汉子!”长官看一眼我的下身(我知道他是在看有没有尿出来),点点头,“国共现在毕竟是同一条战线的,如果你们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张乐平看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我会意,问道:“听说这里的鬼子设了监狱?”

“哦?”长官看我一眼,“你们是想救人?”他一眼看穿了我们的意图。

“不错!”我只得点头。

没想到那个长官却摇头道:“我们的人也被捉了不少,都被关在地堡里,我们劫狱几次,都失败了,还倒赔了几十个同志!鬼子的地堡坚固得很,而且内部设有毒气带,必须穿过毒气带,才能抵达监狱!”

我们听得目瞪口呆,看来拯救齐将军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长官忽而狡黠一笑,“只要捉几个鬼子头目,就可以走马换将了,我们倒是换回了几号兄弟。可惜,鬼子头目越来越狡猾,几乎躲在地堡里不出来!”

那个刘小贵忽而眼睛一亮,说:“如果战斗机带上燃烧瓶,从空中轰炸呢?”

长官沉吟道:“地堡上层掩体很坚固,由水泥和石子浇筑而成,还铺展了一层钢板,怕是轰炸不开!除非——有人能将炸药准确地从防火洞里抛进去!但这又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接近地堡,那里的火舌几乎覆盖了周边每一寸土地!”

“我可以空投进去!”我忽而说道。

“空投?如果战斗机压到低空,地堡里有的是高射炮和机关枪!”一个大兵嘲讽道。

“我在滚龙坡空投过!”我的回答令在场的人都哑了声。说实话,我并没有空投过,但维克多曾跟我说起他的空投经历,并且将诀窍告诉了我。

“这里不是滚龙坡,没有太多的火力掩护你。”半晌,那个长官丢下一句话。

“我不要任何掩护,只要你们帮我摸清两个国民党俘虏所在的地堡,给足我炸药就行了。”我目光坚定地看向他,“请相信我!”

“你小子有种!”长官忽而哈哈大笑,“跟我走,今晚不谈打仗,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我们跟着那帮游击队在密林中潜行,前方总是会有点点的磷火在闪,等到走上前,却是一堆堆枯骨,依稀还可以看出枯骨上穿的是国民党军服,就在两年前,这里死了多少远征军啊!那些大兵都恭敬地绕着枯骨走,脸上的神情异常肃穆。

刘小贵不时会指着枯骨唠叨几句:“那个家伙我认识,也是我们炮兵团的,当时炮弹打光了,子弹打光了,我们躲在壕沟里,饿了两天两夜,硬是没敢动一下!等到第三天一早,一小队鬼子出来打野食,我们疯了一样扑上去!这小子能啊,中了三弹也没死,硬是咬死了两个鬼子,活生生吃了几口鬼子的肉,才含笑死了!”我们听着分外凄凉。

那个长官叫彭征,游击队队长,一年前带了五十来号游击队员,联合土司武装,在这里建立了敌后抗日小分区。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三百来号人,里面还有不少是远征兵,这一年他们炸毁了三个鬼子的暗堡,暗杀了不少运输粮草的鬼子。鬼子对他们恨之入骨,曾将几个游击队头目在地堡前悬尸三天,然后剁了尸体喂狗。清晨时分,我们绕过沼泽地带,抵达一个峡谷。峡谷笼罩在混沌的晨雾中,只隐约看见一些底矮的绿树的轮廓。我们正走着,大雾中忽然一个人影奔了过来。

“队长,有埋伏!”那人浑身是血,胸口一个窟窿眼正往外流着血。

“后撤!”彭征大喝一声,我们便向来路飞奔,后面枪声大作,几个没反应过来的大兵中弹倒地。听那枪声,鬼子来了不少人。

游击队飞快地逃进了密林中,背依着灌木老树,射枪还击,鬼子也不敢靠近,在峡谷中藏着,扔着手榴弹。

“好时机啊!鬼子大部队转移到这里了!”刘小贵忽而兴奋地对彭征说道,“彭队长,鬼子现在出了老窝,我们正好去端他们的小窝!有战斗机掩护,这大雾时辰,料他们也不知来了多少架飞机,我们就先占了心理优势啊!”

彭征腮帮子抽搐一下,点头道:“一队,坚守在这里,枪声不要断!二队、三队、四队,跟我绕道,端鬼子七号地堡!”他们飞快地调整队形,数十个大兵跟着彭征绕道而去。

彭征忽而回头对我说:“七号地堡就是关押国民党大官俘虏的地方——小贵,你跟着他们去启动飞机,飞往七号地堡!四架战斗机务必在大雾散之前赶到,阻截鬼子返回!我们直接攻入地堡,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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