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占地宽广,飞檐走壁,廊腰缦回。此刻,正门大开,门匾处挂着大红花,两边则是一众满脸笑意的人。见车子驶来,一群七八岁大的小孩子便欢呼起来。
“新娘子到喽,新娘子到喽!”
接着争先恐后跑来,晨曦看得好笑,同时心中暗自惊叹,炎家真不愧是源远流长的大家族,只看这人口,就不是一般家族能比的。
晨曦和炎星陨一路直入正厅,正厅装饰古色古香,古代世家的沉蕴巧妙的融合了现代风格,既稳重严肃又不乏富丽堂皇。正厅中央坐着两位老人,皆白发银须。两边坐了一众人,晨曦虽是见惯了大阵仗也不由心里发紧。
“祖爷爷,祖奶奶。”炎星陨恭敬的喊了一声,随即便有人端茶上来。晨曦恭敬的敬了茶吗,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不是古代,不用跪拜,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知为何,她只要一想到要跪拜今天才第一次见到的两老人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
好不容易,古代婚礼仪式结束了,晨曦便被送进新房,新房是单独的一套院子,新娘的更衣室也设置在这儿,换下繁重的服装,晨曦终于松了口气。
“娘亲,娘亲,娘亲。。。你快回来。娘亲。。”晨曦似乎又听到一阵阵呼唤她的声音,她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心中不由得发毛,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原本不信神鬼之说的,但是自从十年前那次仿佛真实经历的梦境之后,便开始注意这些来。
声音时远时近,软软嫩嫩的,明显是幼儿发出的,她的心也跟着不断颤抖,她能听出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孺慕之情。晨曦恍惚,思维顺着稚儿呼唤的方向飘去,这种感觉仿佛是梦境中那种精神力的延伸。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块绿色的草坪上,草坪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她疑惑,直觉自己曾经来过,这地方特别眼熟。
宫殿高大,站在大门前仿佛是蚂蚁与巨象的区别,就在她临近的时候,宫殿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缝隙,晨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入眼便是宽广的大厅,幽深却并不黑暗,晨曦缓步走来,只是越靠近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座椅上,两个小小的幼儿呼吸均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仿佛是感觉到有人进来,其中一个竟缓缓睁开眼睛,幼儿不过两三岁,却有一双紫色的眸子,好似最纯净的紫宝石,紫瞳深处,有神焰燃烧,星辰诞生,只是一瞬间,紫色眼眸便变了颜色,漆黑如墨,乌溜溜盯着晨曦的,说不出的可爱。
晨曦心中一颤,一幅幅画卷徐徐展开,那个她以为的梦境,又再次清晰的闪现在其脑海中。只是那不到一年的短暂经历如何跟这世几十年的经历相较量,尽管印象深刻,尽管她内心深处相信那一切根本不是梦,却抵不过理智。这么一想,眼前的景色便开始模糊。
“娘亲,不要再睡了,快点醒来,我和弟弟要坚持不住了。娘亲。。。”幼童声音带着哭腔,原本应该红润的脸蛋有些病态的苍白,晨曦听得这话,精神一震,朝着另外一个幼童看去,这一看便揪了心,雪白的绒毛间,一个小团子紧紧蜷缩着,脸色苍白,最让人的触目惊心的是额头上竟然有黑气缠绕,晨曦心中莫名绞痛,她小心翼翼的抱起幼儿,幼儿瑟缩了下,感觉到怀抱安全,便又蹭了蹭,长而浓密睫毛微微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
“娘亲。。。”幼儿声音弱得跟小猫咪一样,但是其中的惊喜和眷念晨曦还是听出来了。只是不等她回应,只感觉身体像是被撕扯了一般,要脱离这里。
“娘亲,娘亲。。。”声音渐渐模糊,晨曦猛然坐起,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靠着贵妃椅迷迷糊糊睡着了。
“曦儿,是不是又做噩梦了?”炎星陨面含忧色,神色清冷,眼神极宠溺。晨曦这会儿正心烦意乱,并不想说话。炎星陨见她不说便又笑道:“我们快出去吧,这会儿宾客都来齐了。”
晨曦这才想起今天是她结婚的大喜日子,不知怎的,心中多了股腻烦,刚才真是的梦境么?
炎星陨牵着晨曦出了院子,外面呼啦围了一圈人,有花童伴娘。
炎家有专门用于宴客的大厅,大厅金碧辉煌,外面是草坪和假山流水,穿着西装和礼服的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交谈,侍者端着乘了酒杯的盘子穿梭其中。一派和乐融融。
炎星陨拉着她先去了父母亲那儿。
“曦儿,听星陨说你刚才在换衣间又睡着了,这会儿好了吧。”不等晨曦两人开后,晨曦妈妈便拉住她的手仔细打量。旁边的男子也是皱着眉头。
晨曦还有些怔忪,事实上,她脑袋里一直有两股气流在不断碰撞,一个说这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梦境,是那荒坟上的煞气入侵才编织了这场梦,另一个说这都是真的。听着这话,她蓦然想起刚才所见的两个幼儿,脸色苍白,却一声一声的呼唤她醒来。
难道这才是梦,她没有回到地球?晨曦已经混乱不清了。
天空中,那黑色圆盘在金色外圈的侵蚀下逐渐变小,晨曦本来想安慰下眼前面露焦急之色的母亲,没想到一晃眼,却发现眼前母亲雍容华贵的脸上一闪而逝的黑气,跟幼童额头上一模一样,只是她遍布整个脸庞,不由后退几步,再仔细打量,却又恢复如初。
“你们不是我爸妈,你们到底是谁?”晨曦直觉自己没有看错。
“曦儿,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可不许胡说。”妇人嗔怪,脸上却还是含着笑意,里面是无尽的包容。晨曦脸色却蓦然发白了,她不断后退,嘴里喃喃:“你这不是我妈,你们到底是谁。”
猛然想起这些年来,父亲母亲竟然从未争吵过一次,只有相敬如宾。她妈妈以前进过部队,脾气火辣,虽然生了晨曦之后慢慢向着贵妇发展,但是时不时的还是喜欢暴力,而她爸爸更是耿直脾气,两人之间是活生生的相爱相杀剧情。她终于知道为何醒来过后就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曦儿。。。”炎星陨正打算拉住晨曦,却被她猛然甩手,晨曦头也不回的往外冲,她不知道这是哪儿,更不知道如何醒来。晨曦这一跑,原本相互聊天的宾客竟诡异的全部停止说话,齐齐向她追过来。
“这是梦,这是我的梦,醒来,我要醒来,只是怎么醒来。”晨曦一边跑一边念叨。
“曦儿,不要走!”炎星陨脚步很快,几步之间便要追上晨曦,只是他原来俊美的脸上此刻黑气缭绕,晨曦仿若没听见,只顾着往外冲去,但是她的脚步越来越缓慢,仿佛被束了脚,眼见着炎星陨和一众人追上来,晨曦改变方向,一跃进入庭院中的池塘中。
她记得,若是噩梦不醒,只需强烈的刺激,也许就能醒来。比如说死亡。
池塘水冰凉,她放任自己落入湖底,慢慢失去呼吸。透过水面,外面只剩下一团黑气。
“醒了醒了。”不知过了多久,晨曦才感觉自己思维活动,睁开眼睛,便见一个小萝卜头蹲在她面前不眨眼的望着她。而旁边则是一身红衣的少女。
晨曦长吁一口气,终于从真正的梦境中醒来,只是神色怏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