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已经是四天之后。
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我满屋子找了一圈没有见着他,开始还以为他只是还没有回来,结果等到天黑了,月亮出来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我趴在屋檐下,那根陪我看过花,看过雪,看过星星,看过月亮的廊柱旁边,只要听到门外有丁点响动,就翘起脑袋竖起耳朵起来。一直到亥时都迟迟没有等到他。
小墩子走过来蹲下,坐到我旁边,摸了摸我的头。
我想小墩子肯定是疯了,他之前从来没有这样摸过我,最多也就是提留着我背脊。
“好了,不要再等了。他还要过几日才回来。谁让你一睡就睡那么久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能睡的。”
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冰冷。
“说实话,自从你来了,整个太子殿里气氛都不一样了。”
有不一样?我还真没看出来。平日里除了太子,连个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以前太子经常不回来,要么总是去找少将军,要么就总是找事儿,东南西北的跑着。可是自从你来了,太子就没再出过远门。其实你来了,我也挺高兴的。能看到太子每天逗逗你,就能像从前一样笑,我真是挺高兴的。只是你要知道,宫里面不能养狗,要是被外人知道会害了太子。不过现在好了,禁狗令也撤了,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养你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小墩子一直不喜欢我。
“你再怎么等这几天也是等不到的,好了,快回去睡了。也不枉殿下这么疼你。”
小墩子摸摸我的头,起身走了。
我想我可能一直误会小墩子了,他说不定其实是隔好人。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真怀疑昨天疯的不是小墩子,是我,是我睡得晕乎乎的没有清醒,才会觉得小墩子是好人。
看看我的饭碗里,一团白饭,一团青草,一些黑黑的木耳,两片肉,然后泡着些油汤。
这就是我的早饭!
我的肉呢,我的肉怎么只有两片了!从前都是满满的一整碗肉的!况且我是狐狸,是吃肉的狐狸,怎么可以让本狐仙吃青草!我又不是马。
我吃了里面的两片肉,就罢食了。小墩子见我不吃了,端着饭碗蹲下来,从碗里夹了一小块鸡丁给我。哼,他碗里肯定是我的肉!太子没再,他居然就强了我的饭,竟然这样虐待我。我跳上他的手腕,想要抢回我的肉,低头朝他碗里一看,只有白乎乎的一团米饭,一团青草,连点油汤都没有。
好吧,小墩子其实真是挺好的。
这样过了一日,我的肠胃就开始抗议了,一直咕咕咕的叫个不停。倒不是饿了,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就开始习惯那个点要吃满满的一碗肉了。现在到了那个点,只有一两片肉可以吃……
我想起了小狐狸。我可以去小狐狸那里吃好吃的。可是他不准我去。他好像很不喜欢小狐狸。况且他说过,要是我去了的话,他会打断我的狐狸狗腿的。只好把心中强烈的欲|望压了下去。
这样一天两天还可以忍。到第三天就实在忍不下去了。
只要我背着小墩子偷偷跑去小狐狸那里,吃饱了再回来,到时候我不说,小狐狸不说,小墩子又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况且我到时候还可以偷偷带点好吃的给小墩子,小墩子吃了我带给他的肉,说不准就不会管我去的是玫妃那里还是香妃那里了。
于是在第三天,我从白天等到晚上,从小墩子忙东忙西,终于等到小墩子睡下。我蹑手蹑脚出了门,便风一般的朝小狐狸那里跑去。
去的时候小狐狸已经睡下了。但是见到我来了,就背着皇上悄悄起来。
小狐狸知道我是要来吃好吃的,二话没说,让身边的丫头赶紧去准备去了,没等多会儿,就端来了一盘盘的美味儿来。
我都三天没有好好吃过肉了,跳上桌子就开吃起来。小狐狸跟我说话我也含着满口肉含糊回答。
等我吃得差不多,才想起件事情。
“你跟太子是不是有什么仇啊?”
我想起太子对小狐狸很讨厌,就一直很介意。
小狐狸怎么说也是我的同类。虽然以前可能干过坏事,但是现在他已经变好了,也没有害人了,身上也没有邪气了。我不大希望太子讨厌小狐狸。
“仇?”小狐狸愣了一下,又恢复常态。“哪有什么仇,可能是因为太子小时候母后去得早,皇上又独独疼爱我,没有怎么关心过他,所以他才会对我抱有敌意吧。”
原来太子的娘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我不禁对他产生了共鸣。
“她母后是怎么死的啊,病死的吗?”我打了个哈切问她。大概是吃的有些饱了。
“她的母后原本是一国之母,也就是皇后。他父皇虽然**三千,但是一直跟他母后恩爱有加,他母后也不负圣恩,产了两个小皇子,还有一个小公主。可是谁知道,后来宫中新晋的内人里,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皇上见了她第一眼就念念不忘,整日与那个女子腻在一起,不上早朝不思国事,还破例将这个新晋的女子直接提升到了贵妃的等级。哪个朝臣觐言,他就罚贬哪个朝臣,后来朝臣们怕了,便一起请皇后出面。可是皇上正被这个女子迷得团团转,哪里会听她多说。于是就罢了她的皇后之位,贬成了妃子。再后来,有一天早上她突然在跑到皇上面前说那个女子是妖怪,要皇上杀了那个女子,像个疯子一样掌框那个女子,扯她的头发,拉她的衣服,把她手背上抓出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太医来看过说那伤口怕是永远好不了了。那个女人要皇上杀了她,皇上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只是把她打入了冷宫。她却受不了了,没过半个月,就自己用条红菱吊死在梁柱上了。”
她讲的故事有点长,听得我都有些犯困。我不禁开始有点可怜起他来了。怎么说,我都觉得我比他强一点。
“那后来呢?那个害得她母后关到冷宫的人呢?”我深深的打了个哈切,眼前有些迷糊。
“谁知道呢。”小狐狸摸了摸手背,那手背上隐约有个印子,长长的一条,从食指和中指间一直蔓延到手腕处的衣袖里。
我眼前一黑,倒在了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