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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走出她的公司,我的内心万分沮丧,我妈妈糊里糊涂卖出去的那二十几张木月文的书画作品,真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了,她多DB,说天浦人的目光短浅也不过如此吧。

“你想了解木月文,必然要去木月文纪念馆看看;你想了解天浦的历史文化,应该知道南宋爱国词人张孝祥,他的状元坟就在老鹰山的一片密林中。张孝祥是天浦乌江镇人,‘词翰俱美’,一生忧患,死时年仅39岁。还有石淮,曾是明代的少年才子,他的先祖在元朝末年迁至天浦县。不过,我今天没有时间带你去老鹰山看状元坟,我只能带你去看木月文纪念馆,就在城里,离你的住地不远,那里有一块石碑,与石淮有关。”

从荷花池出来,梅心仪大有一种舍命陪君子的豪气,这正是你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你们一路骑着自行车,一路听梅心仪讲述少年才子石淮的故事。

石淮三岁识字,五岁吟诗,深得父亲喜爱,每天送他到学堂读书,不是把他扛在肩膀上,就是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个秀才看到石淮时,他正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秀才就讥笑道:“视父为驴!”石淮马上答道:“望子成龙!”秀才听罢,掩面而去。

离天浦不远的地方,有个叫庄定山的书生,屡次考试不中,成天愁眉不展,但他也有一门绝技,能识鸟音。有天他坐在家门口,忽听门前小树上一只黄雀喳喳叫着:“石淮同科!石淮同科!”

庄定山恍然大悟,原来投考不第,没有与石淮同考啊!于是徒步走到天浦拜访石淮,想不到他竟是个十来岁的孩童,庄定山大失所望,转身回去。

石淮以礼相送,走到村外一个黄土坝上,庄定山想试考一下石淮才情,就顺口说了一句:“此地黄金坝。”

石淮立刻答道:“相逢白玉街。”

庄定山听了这话,动情地望着年龄比自己小一倍的石淮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过了两年,庄定山与石淮一同进京赶考,都中了进士。石淮任翰林院大学士,后被分到江西任主考。石淮少年得志,一心想振兴国业,不拘一格培养人才。这年安徽、江西、河南三省大考,主考场设在江西,石淮任主考大人。为活跃考生思路,废除死板的八股调,他命人在考场外大操场的旗杆上,插一把剪刀,他自己仍端坐考场。千余名考生们面面相觑,不见主考官出题,心里十分纳闷。石淮笑着叫考生们到操场上歇息。学生们来到操场上,看了半天,也不见试题在哪里。这时,走过来一位挑粪桶的农民,一眼看到旗杆上插着一把剪刀,就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说道:“你们这帮书呆子,那不就是考试的题目吗?”他指着旗杆继续说:“这是‘旗剪破木’(起翦颇牧)的谐音,不是《千字文》里的一句话吗?”

考生们这才如梦初醒。

“起翦颇牧”原来是启蒙读本《千字文》中的四个字,是指古代的四位名将:起,是秦国威震四方的大将白起;翦,也是秦国赫赫有名的大将王翦;颇,是赵国勇于改过是非、负荆请罪的廉颇;牧,是赵国屡建奇功的大将李牧。这场命题只用了小儿读本上一个简单的典故,却难倒了千余名考生。后来,石淮只录取了一个挑粪桶的农民,并委任这位憨厚的有识之士,做了当地的一位县官。石淮为此而得罪了没有考取学位的有钱人家的子弟,他们串通一气,要置石淮于死地。这时,江西庐山有位学识渊博的老僧,久慕石淮大名,听说了他主考一事,心想:石淮在江西久留,必凶多吉少。老僧急忙派人请石淮上山赴宴。

在仙人洞的石桌上,老僧用两眼泉水代酒,席上只有一盘凉菜:枣子皮、梨子皮、生姜皮、西瓜皮,佐之以酱油麻油拌之。酒至半巡,聪明的石淮悟出了那盘菜的真正含义:“早离江西!”他起身拜谢了老僧,就径自下山去了。

那些考生听到石淮被轰走了,就在考场大门的右侧写了一行字:“虎去山还在。”

石淮见状,愤然写下雄浑遒劲的五个字:“山青虎再来!”而后辞官回家了。

石淮后来一直隐居在天浦县白马寺,读书作诗。

“好曲折的中国故事啊!”你忽然感叹。

“是中国天浦县的故事。一会儿到了木月文纪念馆,我再继续为你讲故事。”梅心仪将自行车的速度加快了。

你在后边猛追。

很快,你们就到了木月文纪念馆,这是一片被绿竹包围的圣地,挺拔的竹子郁郁葱葱伸向天空,给这里增加了苍郁之气。

梅心仪说:“木月文生前特别喜欢竹子,曾作诗赞颂:‘独能画我胸中竹,岂肯随人脚后尘!’古人说:‘喜画兰怒画竹。’凡是愤世嫉俗的文人都喜欢画竹子,而有市侩气的人一定画不了竹子,也当不了好文人。”

你一边点头一边随着梅心仪往纪念馆走,门口竖有一尊木月文雕像,大理石材质。梅心仪指指说:“这是邺市一位年轻的雕塑家牛居艺为木月文塑的雕像。”

你打量了一会儿,感觉神似。

梅心仪又说:“天浦诗社早年的顾问申先生曾与木月文有过很深的交往,他在世的时候,有次我与天浦诗社的前任社长季平先生去拜访,申先生说木月文最怕遇俗人俗诗,他并不贪虚名,木先生曾风趣地说:‘我现在这个虚名,累死了。人人都知道我会作诗,找我为他们写诗,哪来这许多诗?除非吃巴豆,大下一顿,才行。’木月文见得明白,文章千古事,不争一时得失,将来自有知者。木月文有些话可作为今人的作佑铭,比如:‘人不能高估自己,也不能贬低自己。要能立住脚与古人争高下、争高低,不能同时代争先(前)后,如烟花过眼而已。”

你认真听着梅心仪的介绍,领会她每一句话的意韵。

走到主展厅门口,梅心仪指着左侧亭子下一块竖起来的石碑说:“这块石碑上刻着中国几位名士相聚白马书院时写的诗,白马书院建于明代永乐年间,当时有座白马寺,书院就建在寺中,寺址在天浦县城北二里的白马村,寺庙在中国搞‘大跃进’时被毁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县文化馆的人在白马村农民家中发现此碑,木月文生前曾多次嘱咐此碑要好好珍藏,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建木月文书画陈列馆时,特筑亭将此碑安置在他的画室旁。”

你听梅心仪讲着石碑的历史,用心打量着碑上的诗,有些字不能识别。便邀梅心仪读给你听。

梅心仪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读了一遍。

梅心仪读罢诗,将飘到额前的一缕秀发撩到脑后说:“如果有古筝在此就好了,我边弹古筝边诵古诗,那才是别一番滋味。可惜呀,明天我就没时间陪你了,我要上班工作,一大堆事情等着呢。”

你鞠一下躬说:“这已经感激不尽了,只是我不知道天浦还有什么可看的地方?”

“那太多了,仅寺庙就有三处,惠济寺、猛虎岭、极乐寺……如果你研究人类行为学,天浦这个地方还是满有看头的。惠济寺是东晋时修建的,后来毁于战争的硝烟之中,幸而寺中的三棵古银杏树还在,已有千年的历史了,我们这里的人每逢有什么心愿都喜欢在古银杏树下祈祷,并将红布条写上自己的名字拴在古银杏树枝上。关于这三棵古银杏树的来历,当地有着不少神奇的传说:一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几只金凤凰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从老远的地方衔来的种籽;还有一种说法,惠济寺原来香火旺盛,寺中高僧抱怨无树装点,后来三个会意的和尚尘化而成;更有一种说法,说寺中有三个和尚,不守戒律,作孽多端,且有一定的武功,后有一大侠路过此地,将他们打杀,并栽上三棵银杏树以镇妖邪。”

“惠济寺离这里远吗?”你颇有兴致地问。

“在汤泉镇。那里已经通公交车了,去看千年银杏树,还是很方便的。到了那里,你还可以洗一下温泉,看看汤泉的温泉与日本的温泉究竟有什么区别。你在日本洗过温泉吗?”梅心仪说。

“洗的不是太多,那要有大量的时间消闲,而我恰是个没有消闲时间的人,我的所有时间几乎都在外边跑新闻。如果此行的时间允许的话,我会去享受天浦汤泉镇的温泉。”你回答。

“汤泉镇的温泉水数汤泉宾馆的水质最好,经过现代科学测定,此泉水富含大量硫磺及钙、钠、钾、镁、锰、锌等三十多种物质和微量化学元素,宋朝名儒王安石、秦少游都曾来过汤泉沐浴。到了明朝,明太祖朱元璋已经把汤泉镇作为旅游的景点,经常偕其军师刘伯温来汤泉游览沐浴。我曾经在媒体上看过一则报道,说日本人的平均寿命提高了若干岁,与泡温泉有关。”

梅心仪兴致勃勃介绍,见你认真倾听,便接着介绍说:“汤泉宾馆的内部装修颇有中国古文化的元素,你在一楼会看到‘九龙’和‘凤凰’等本地传说,二楼可领略‘孔子’‘春秋’等中国古圣先贤的风采,三楼就是‘太阳’‘月亮’‘星辰’的大自然奇观了。你在那里洗一次温泉澡,会感受到中华儒学‘天地人’思想的绝妙设计。有时间的话,你真要去感受一下,对你研究人类行为学说不定有帮助呢。”

你的眼睛忽然一亮,梅心仪这番话倒是提醒你了,人类行为学里涉及到人类文化学,你何不在人类文化学方面拓展一个新领域呢?你想起日本长崎,参拜孔夫子庙已成了当地人的习惯,而且当今日本很多人都在研读孔子的著作《论语》。

于是,你说:“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日本长崎有孔夫子庙,现在日本很多人都在研读《论语》。”

“我建议你去汤泉宾馆感受中国的温泉文化,对了,汤泉宾馆当下正在举办美食节,你可以去那里品尝极具地方特色的菜肴,诸如九龙湖的花莲鱼,用独特的香料卤制的牛头,还有红烧仔鸡,仔鸡都是农民家里散养的,小仔鸡只有四五两重,最大的也就七八两重……汤泉宾馆已经举办过数届美食节了,这几道经典特色菜我都品尝过,味道很独特。如果你有体力还能骑自行车,就沿着老鹰山大道一路骑过去。”梅心仪说。

你决定骑自行车去汤泉宾馆感受中国的温泉。

在路上,你碰到一对骑自行车的男女,他们显然是远道而来,女人有点骑不动了,推着自行车喘气,男人比女人年轻,下了车在前边等她。

你好奇地上前问询,男人说他们从邺市过来,摆渡过江,一路骑行,准备骑到星甸镇,去那里攀爬西山,回来的时候路经汤泉镇,在汤泉宾馆洗温泉澡。他们每周都利用双休日骑车游走,男人说这是一种最佳的身体锻练。

你好羡慕他们的生活方式,天浦与邺市隔江相望,这样的地理位置吸引着无数的游客远离邺市的喧嚣,过江到天浦享受大自然的山水。

这时女人推车赶了上来,女人比男人显得年长,一看就不是夫妻关系,但你也猜不出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女人走过你身边的时候,微笑了一下,然后跟男人说:“我们今天不去星甸了,先到汤泉宾馆泡温泉吧,最近颈椎病发作,泡温泉有明显的疗效。”

“好呀,一切听你的。”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两人骑车并肩而行。

你羡慕地看着他们,不由想起男友山田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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