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夏季,这一片所有的村子都在毒辣辣的太阳笼罩之下。由于天气很热,人们在上午10点之前或者下午3点过后才会到地里去看一下庄稼长得怎样?有没有长虫子?有虫子的话要喷虫药。几年前,在这样的天气里还要去地里除草,浑身被汗水浸透。现在没有,在庄稼刚出来的时候就喷上了灭草药,基本上不用锄草,所以人们看起来比较清闲。在村西头的一片大树下扎堆打牌,有的摇着蒲扇,说着新鲜事,有的干脆从家里拿来一张凉席,找一个最阴凉的地方躺下,呼噜呼噜的打着鼾。
雅琳家在村西头的大树旁,两层楼房,门外每天都热闹,尤其是夏天。雅琳坐在门外矮矮的竹凳子上和别人笑吟吟聊着天。粉红色的宽松上衣,褐色的七分裤,白色的高跟皮凉鞋,她有一双爱眯起的眼睛,齐刘海,长辫子,瓜子脸,皮肤白皙,略显消瘦。雅琳近三十多岁不是很漂亮,但是觉得好看。她的丈夫白勇在她旁边正在热火朝天的斗地主,天太热,白勇脱下了白色的短袖上衣,搭在肩膀上,壮实的背部汗隐隐的。
“走了,回去了,去西沟地里看一下苞米生虫子没有?早点喷药。”雅林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对正在斗地主的白勇说。
“等等,等等,这次你们输定了,对子2,没人要吧?”白勇眉飞色舞的说,他根本听不到雅琳说什么。
雅琳伸长了头,眯着眼睛朝坐在她身旁的老公白勇手里看他的牌,白勇的手里还有一个炸弹。雅琳心里一阵窃喜,白勇这一局赢定了。可是,打牌归打牌,活还是要干的。
“打完这一局去地里看一看?”雅琳扛了扛坐在那里的美滋滋的白勇。
“炸了!”坐在白勇对面四十多岁的“老猫”猛然一喊声,老猫是他的绰号。他嘴巴里叼着烟,歪着头,掂量又掂量手中的牌,终于出手了。
白勇脸上瞬间一丝不安飘过,但是看到老猫出手后,竟然没有自己的炸弹厉害。白勇把手中的炸弹气派的一扔,又把手中最小的一张牌潇洒的一甩,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雅琳本以为白勇专心的打牌,根本没有听到自己说什么,看到白勇离开,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雅琳跟着白勇的身后走了。突然,雅琳觉得白勇是朝家的方向而不是去村西沟的苞米地里。
她三下两下窜到白勇的前面挡住了白勇问“去地里呀,你去哪儿?”
“不就是看看苞米有没有长虫子,你自己去就行了,幸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白勇说,他依然笑嘻嘻的沉醉在刚才的胜利的气氛中。
“可是,我一个人害怕。”雅琳嘟囔着说。
白村西头是一片土坡,深沟,土坡深沟上面长满了各种树木,杂草,密密麻麻,阴阴森森。一条条小路穿梭在这一片布满荆棘的西沟中,紧挨着西沟是一片穿越几个镇的坝水。雅琳听父母说,修大坝时,规模宏大,几个镇上,上万人带着铁铲,?头等工具聚集在大坝的位置,挖土,刨坑。有些沟深,有七八层楼那么深,不用费事,直接就可以存水,这个工程耗时两年多才完工。坝堤的另一面是很大一片农田,修这个大坝,是为了给附近的农田浇水,给附近村庄带来不少的好处。可是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越来越多的诡异的事件发生在大坝中。有人曾看到赤身裸体的女人在大坝中间最深处从没有人去过的地方洗澡,还有人看到奇怪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出没在大坝中间的水面上。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近年来,远处过来游泳,钓鱼的,时不时的会有人淹死在大坝中,附近村上的年轻人竟然有人从家中跑到大坝里自杀。慢慢的,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大坝里有鬼,还有人说有妖怪,这些虽然让人们有些害怕,但是没有影响人们对大坝的热爱,他们三三两两的嘻戏在大坝边游泳,热火朝天的在西沟坝边干活。只是,很少独自一个人。尤其是正午和夜里,更不会有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雅琳有些害怕,想到七岁的幸子独自在家也不放心,已经三点多了,西沟肯定有人,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热,村民们会到地里转一圈。
白勇回去了,雅琳壮了壮胆一个人向西沟走去。
雅琳走到西沟边,她停了一下,面前这条约一米宽的弯弯曲曲的下坡路,雅琳不知走过多少回。去苞米地里的路有好几条,雅琳每次都走这条路。因为别的路更窄,从别的路走过去,衣服上会沾满带着白色毛毛的小刺,很难清理干净,小刺或者毛毛扎在了身上,又痛又痒,有时候还会皮肤过敏。更有时候,脚下密密麻麻的杂草里有会有蛇,雅琳就遇到过一次,现在想起来雅琳任然有些后怕。
雅琳顺着下坡路朝下走,路两旁枝叶茂盛的树木在空中交错一起,使得这条小路像一条弯弯曲曲通道。这时的阳光还是热,一点风都没有。雅琳独自走着,小路越来越往下延伸,风根本吹不到这里,灌木丛中蒸发的热气烫着雅琳的脸,雅琳的脸红通通的,粉红色的短袖上衣的背部被汗水浸湿了一片。她觉得闷热闷热,西沟里除了虫子的吱吱声就是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鸟叫声,没有任何人的声音。雅琳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她想着转一个弯后,也许能遇到村上的人,可是一连转了两个弯仍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面前的是望不透的灌木树林。雅琳这个时候埋怨起了白勇,本以为和白勇一起,谁知他竟然不去,而害的自己却早早的来到了这里。想着想着雅琳朝对面的丛林中看了一眼,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几年前,村上的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女孩在西沟边上的地里锄草,忽然听到婴儿的哭声,她和她的妈妈顺着声音的方向找,找到了一个褪了旧的包裹,隐隐约约的听到声音从包裹里传出,这个女人用锄头颤抖的把这个包裹挑开,出现在她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个腐烂的死婴,吓得她们母女赶紧往家跑。就在对面的那片树林里,雅琳不敢朝前看,可是那片灌木树林总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雅琳的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粉红色的短袖衬衫和前面的留海几乎都被汗水浸透了。挨着雅琳身边的浓密的灌木丛几乎到雅琳的胸部那么高,她快速的穿梭在这条密不透风的小路上,竟然不自觉的小跑了起来。
突然,“扑棱”一声,一个东西从雅琳脚边的密林中窜了出来。雅琳吓得差一点蹲在地上。
瞬即,这个东西像箭一样朝对面的密林里冲去,原来是一直野鸡,雅琳捂着胸口长长的“嘘——”了一声,心里骂着这个可恶的野鸡。以前,白勇自己喜欢做一些工具专一打野鸡,每当白勇喜咪咪的提着野鸡回来时,雅琳心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野鸡毕竟也是一条生命。雅琳告诉白勇不要再去打野鸡。而此刻雅琳真想白勇在身边,把这个突然飞起吓死人的野鸡“砰”的一声打死。
“早哇,雅琳”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雅琳回头一望,老猫正走在弯弯曲曲像通道似的小路上,灰色的洗的泛着白中裤,白色背心,一条蓝色的旧毛巾搭在脖子上,四十出头的他有些秃顶,头发短而稀少,扛着锄头笑眯眯的朝雅琳这边走来。老猫,村上都这样叫他,因为他长相不是很好,游手好闲,家里贫穷,直到如今还光棍。他的胆子大,而且他经常像猫一样出现,村上有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老猫的眼睛,哪家的女人和哪家的男人勾搭上了,谁家地里的东西被偷了,还有村上有什么稀奇事,他一件都不放过,可是老猫从不干坏事。
老猫的到来,雅琳的心里瞬间敞亮,整个西沟都觉得安全了。
雅琳在前面,老猫扛着锄头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雅琳身后不远走着。转了一个弯,是雅琳家的苞米地,苞米地侧面是一片草地,对面还是一片草地,紧邻着对面草地的是辽阔的水面,雅琳望着辽阔的水面,心中豁然开朗。老猫从雅琳身边朝挨着草坪的另一片苞米地里走去。
“你也去看苞米?”雅琳问走过去的老猫。
“是啊,这几天,太热,我没有过来”老猫说这句话时有些担心,因为生了虫子要早点喷灭虫药,喷晚了没有效果,苞米会减产。
“我也是几天没有过来了”雅琳说着身子淹没在高高的苞米地里,她一颗接着一颗检查,真的生虫子了。要加紧喷灭虫药,雅琳想回去后让白勇来喷农灭虫药,雅琳从苞米地里钻了出来。她站在地头冲着老猫的苞米地里喊“老猫,你家苞米长虫了吗?”
“哎呀!长了。”老猫有些焦急的说。
“我们家也是,马上要喷灭虫药”雅琳说着,准备回去,她不想耽搁时间,因为她想回家让白勇来喷灭虫药。
老猫三步两步跟了过来。他也是赶着回家,打算今天下午喷灭虫药。他们边走边聊,聊到了下午和白勇一起斗地主,老猫虽然输了,还是不服气,想着找机会赢回来。
“雅琳——雅琳——快——快回来”有人在西沟边上焦急的哭喊着。雅琳虽然还看不到人,一听就知道是婆婆的声音,那种恐惧,绝望和痛苦瞬间传递给雅琳。
从婆婆的声音中雅琳知道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雅琳心里没有一点底,因为她出来是一切都好好的。雅琳看都没看正在和她讨论斗地主的老猫,瞬间朝村子跑。老猫感到事情的严重,扛起锄头,加快步子追雅琳。迎面而来的是雅琳婆婆,她目光涣散,气喘吁吁,近七十岁的婆婆麻利的拉住肖菲的手,涣散的目光紧紧的攫住肖菲说“快——快——家里出大事了”,说完她迅速的转身往家跑,双腿敏捷如年轻的小姑娘,肖菲也跟着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