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悠悠醒来,双眸微睁,半明半暗中,她恍惚看到了大姐的身影,冷僻倨傲的大姐神情憔悴,似多日未眠,累极了,才小睡片刻。她跟她离得那么近,仿佛是在梦里。
零零碎碎的语声断断续续地飘入艳鬼的耳中,很清脆的声音,“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何时变文雅了,画得不错,跟神来之笔只差一条河。”
“一点儿也不懂欣赏,这可是仙品,仙家的东西,岂能跟俗物相提并论。你看看,游人如织,人物栩栩如生,楼台亭阁,惟妙惟肖,还有那西湖游船,巧夺天工。”明成瑾摊开画轴,故意递到织夏面前,“一般人能画得出来?”
“游船都要飞起来了,一般人确实画不出来,这画工举世无双啊!”织夏嘿然一笑,挑着眉望住尴尬不已的明成瑾。
“船也能飞上天?”
明成瑾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乐了,哈哈大笑,织夏实在看不过明成瑾丢人现眼的样子,忙掐了一把他的腰,冷冷地说道:“里面的人都要被你吵醒了,苏瑶她好不容易睡过去,你一笑,她会被你吓醒的。”
“你说是谁花那么大的心思画这么一副画?”明成瑾话锋一转,轻轻松松地转移织夏的注意力,织夏俯身凑近打开的画轴,若有所思地说道,“自然是有心人。”
洒金碎玉般的阳光打在画上,画上的游人越发明艳动人,仿佛要跳出画来,晒太阳。
“你从哪儿捡到这画的?”织夏纳闷,侧过身子,瞬也不瞬地盯着迎风而立的明成瑾,她以前不知道明成瑾认真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但她今日晓得了,明成瑾一认真起来,迷人得很。
织夏忽觉自己的心,砰砰的乱跳,似要跳出胸腔,她生怕明成瑾听到她的心跳声,忙转了个身,斜倚在廊柱上,整个人隐在阴暗之中,只有如此,她才能放肆的盯视明成瑾。
明成瑾无从知晓织夏心中的惊涛骇浪,也不知她此刻的小心思,他一心倾注在画上,惊世骇俗的话脱口而出,“我一觉醒来,就在脚边捡到了这幅画。我看,八成是仙子恋着我,所以才送了定情之物给我。”
“投桃报李,你打算回赠什么给她?”织夏笑吟吟地看着明成瑾,有意拿他说笑,“我看不出来这画是定情之物,倒觉得某人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红颜知己遍布天下。想当情圣也不要那么明显,哪儿有人会送一副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的画给你。要送也得送意图明显,一目了然的,兜兜转转,耍心机,我估计你得猜一辈子这人是谁。”
“你是嫉妒有人送我东西,而你好像不擅长丹青,要赶上她的笔力,没个十来年是不成的。”
明成瑾贴着织夏的身子,黑色的眸瞳里映出惊慌失措的织夏,织夏推了推几乎压在她身上的明成瑾,推了几次,明成瑾却逼得更近了,温热的鼻息扫过脸颊,织夏脸上发烫,有只手在身上游走,到处煽风点火。织夏身子一软,手不自觉地攀住明成瑾的肩膀,才不至于瘫软在地。她颤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你这么**人的么!”
“你是我妻子,夫妻亲热,和睦相处,有人会见怪!”明成瑾坏坏地说。
“你是万花丛中过,谁会大惊小怪,煞风情。”织夏柔柔说道。
“我又不是辣手摧花之人,你何必避我如蛇蝎。再说,我一直未纳妾,只娶过一位妇人,何来红袖满楼。”
明成瑾轻咬了一下织夏的朱唇,似不满足浅尝辄止,又重重地吻了下去。织夏只觉天旋地转,一阵头晕目眩。
手无力地抱住明成瑾的身子,呼吸紊乱,喘着粗气,明成瑾放过她的双唇,织夏淡笑,回吻了过去。
明成瑾先是一愣,过去的织夏从来都是被动的,吻她,她也是温和的。眼下,她激烈的亲吻他,他受宠若惊,一路攻城略地,霸气侧漏。
织夏靠在明成瑾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看到蹦蹦跳的小尘,惟觉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爹,娘,你们后面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白衣的人,好可怕,脸色青白青白的。”
突然跑来的小尘,一见到他们身后的艳鬼吓了一大跳,不管不顾地扑进明成瑾的怀里,跟织夏抢温暖安心的怀抱。
织夏皱了皱眉头,不悦,小家伙学会撒谎了,她半信半疑地转首,从明成瑾的肩上望见了艳鬼,吃了一惊。
“你醒了。”织夏轻轻地问,生怕自己的一口气吹走弱不禁风的艳鬼,连说话都小心翼翼,声音轻轻柔柔的。
沐浴在阳光下的艳鬼,脸色惨白惨白的,恢复了原本样貌,此刻看去,更像一缕孤魂。
艳鬼不理会织夏,目光紧紧地盯着明成瑾手中半开着的画轴,道:“画是我的,你们看够了就还给我。”
此时,明成瑾已转过身,正面对着艳鬼,小尘躲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明成瑾指了指手中的画,“它是你的?”
艳鬼方才的一句话,好似明成瑾偷了她的东西一般,而他们未经她的允许,便私自打开这幅画,简直罪不可恕。
明成瑾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救回来的女子,竟是个不领情的。不过,她的容貌好熟悉,像一位故人。电光石火间,心念一闪,一个人浮出水面,他被心中的想法震惊了,缓缓地问道:“瑗瑗,是你。”
“你认错人了。”艳鬼劈手夺过明成瑾手中的画轴,温柔地收起画轴,抱入怀中。
“若不是你,苏瑶怎会彻夜不眠地守在榻前,据我所知,苏瑶并不是热心肠之人,尤其是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照顾万分。”明成瑾更加笃定她就是苏瑗,只是太震惊了。
“是与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是路人,不需要深交,何必要查个水落石出,问个明白。”艳鬼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