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被织夏猜中了,小尘的确是被他们给劫走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小尘宁死不从,以绝食来抗议他们的行为。
小尘是那么聪明的女孩,她会在什么样的人面前绝食呢!
当然是在心疼她的人面前自虐,才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几日不见,活蹦乱跳的小尘,气息奄奄地躺在病榻上,看得织夏一阵内疚,是她没照顾好她,才让人有可趁之机,绑走小尘。
织夏把怒火都发在了白衣男子身上,虽然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有点可怜,但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偷偷地带走小尘,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织夏当然气愤。
好好的一个人,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怎能不痛心。
织夏即使再大方,也不容许他人触怒她的底限,更何况是她养了十多年的小尘,她的心头肉,对他的怒气,不在话下。
白衣男子病弱的容貌,并未赢得大量的同情心,织夏反而觉得他是在用苦肉计,回来跟她争抢小尘的。
织夏没给白衣男子好脸色,她冰冷地拒绝白衣男子的一切帮助,冷冷的下逐客令。
可白衣男子显然有极高的涵养,任凭织夏连讽带刺,抑扬顿挫的一顿臭骂,他始终面色不变,不动如山。
看得织夏心头火起,他冷冷淡淡的性子,反而似一桶冰水浇灭了她的心头火,织夏收起张牙舞爪,决定彻底无视他,看他能厚脸皮到什么时候。
只是,织夏没想到他的脸皮堪比城墙,一个下午就是呆在屋里不出去,守着虚弱无力的小尘。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小尘的亲爹呢!
织夏是彻底服了他,没话找话地说道:“你别把精力浪费在这事上,小尘是我的女儿,她是不会跟你走的。”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织夏一旦决定了的事,很少有更改的可能。
白衣男子也是倔强脾气,别看他瘦瘦弱弱的样子,脾气上来也是不输于织夏的。
“你不是她,怎知她不愿跟我回去。”白衣男子一脸笃定,似乎吃准了小尘必会跟他回去的事实,“落叶归根,回到自己的家乡,总好过在外飘零。”
“你什么意思,她跟我在一起,就是吃苦漂泊,和你回去,便是享尽家的温馨。”织夏嗤之以鼻,“你知道什么,这么多年,我养小尘可不是白养的。”
白衣男子一听此话,以为织夏在跟他讨价还价,若是这样,到少了不少麻烦,他转头吩咐身后的蓝衣人,蓝衣人马上掏出一叠银票,送至白衣男子的手中,他把银票放在桌上,对织夏说:“这些足够你下半生挥霍了,你养大了小尘,我们当然不能白白辛苦你,它们权当你养小尘的辛苦费。”
织夏拾起摊在桌上的银票,数了数,把银票往手里一拍,“出手挺阔绰的,想来将来有女子帮你生养了孩子,你也会非常大方的买断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可惜,我若是当初为了钱而养她,还不如直接把她卖了省事。何必等到今日,等你来花钱。”
“是在下唐突夫人的,恕罪恕罪。”白衣男子不笨,一听此话,马上道歉,诚意十足,“夫人,小尘是你含辛茹苦养大的,若是让你割舍,你定不肯。但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亲人沦落他乡。她是家姊唯一的孩子,也是我们白家的命脉,有生之年,若不能将她接回老家,我如何向死去的姐姐交代,如何向白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你是她的舅舅,我还是她的娘。”织夏拍案而起,不耐烦地起身,真想拿扫帚赶他出去。
“夫人果真不信我是她的亲人。”白衣男子紧追不舍,他眼中的坚定,织夏一触及,便心慌,她倒是有点相信他的话了。
“一个十年后来认领的人,总得拿出些证据,才能让人信服。我不能随随便便的相信你的一家之言,小尘是我的女儿,她的事我当然不能马虎。”织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痛极。
“那你信不信它?”
白衣男子猛地撕扯自己的衣衫,胸前的衣衫顿时凌乱,一个熟悉的黑色蝴蝶在她眼前晃动,她不会记错,这个标记,小尘的娘亲也有。
她犹记得那时,小尘的娘亲死死地按着她的手,要她照顾好小尘,临死前,不忘告诉她,将来若有人来寻小尘认祖归宗,只有胸前纹一只黑色蝴蝶的人,才是白家的,才是小尘真正的亲人。
“我不信家姊她会抛家弃祖,也不信她绝情至此,不让小尘回白家。虽然白家辜负姐姐良多,但我从未想过让她的骨肉飘零在外。她这一生过得很苦,是我不争气,所以让她担负许多,而我却躲在她的背后享尽尊荣和富贵。你想不到,我姐姐看似温雅娇美,骨子里却是一身傲气。你也想不出,她穿战袍的飒爽英姿。她为了我,十岁开始,便女扮男装,混进书院,跟一大群男人同吃同住,一起习文练字,博览圣贤书,考取功名,驰骋沙场,封侯拜相,名震四方。”白衣男子脸上有着骄傲的自豪感,他沉浸在回忆中,那里有鲜衣怒马的少年,也有一身劲装的阿姊。
“我不明白,一个家族的负担都要一个弱女子来扛,硬生生地将大家闺秀变成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织夏浑身紧绷,想到死去的她,心好疼。
“因为白家世代出名将,而到我这一代,白家没落了。我父亲只有我和家姊两个孩子,我小时遭遇不测,坏了两条腿,走路都成问题,更别提骑马奔波千里了。父亲一生虚荣,为了保住白家的繁荣富贵,他逼姐姐换上男儿装,取代我的位置。你知道吗?就为了白家的荣誉,父亲毁了我和姐姐的生活,姐姐成天出入声色名利场,而我被囚禁在四方小院里,不得出入白家大门。每天我看到的都是老伯佝偻的背影,然后,数着院子里的落叶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