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傻子,模样也……可惜生的再好有什么用!终究是个痴傻货!活该被人卖了杀了!
母女两关起门来聊得好不痛快,直到太阳落山,家里的男主人回来吃晚饭,这才硬是挤出几滴眼泪,跑到吉鸿文身边假惺惺的做起戏来。
“老爷啊,你杀了我吧!都怪我没看住多儿,把她弄丢了啊!”
“爹,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姐姐,你打我骂我,或是将我赶出家门我都不怪您,姐姐丢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家里好端端的过日子啊!实在是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啊……”
吉鸿文只觉得头昏脑涨,这段时间怎么家里老是不安稳!原以为丈母娘死了,家里更加太平,可怎么更觉得烦心了?
眼见着傻女儿比从前看起来正常的多了,这又丢了!怎么说也是他的骨血,要他怎么能不焦急!
“好了好了!别哭了!哭的我心烦!”吉鸿文一拂袖,甩落了俞彩仙攀着不放的双手,近乎咆哮的低吼。
“云姣,云姣!”
吉云姣此时还在到处找寻傻姐姐,还没回府。
“老爷,云姣找他姐姐去了,还没回来……”讨厌的傻子,连累的儿子奔波劳累了一天!
吉鸿文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绞痛,捂着胸口一屁股跌坐在长凳上。
扪心自问,他对得起这个傻孩子吗?
芸娘对自己一往情深,不嫌弃他出生贫寒是个孤儿,嫁给了饭吃不饱肚皮,衣不能全然遮体的他,让他成了这个算得上富裕的家的男主人,还不顾母亲的反对,让女儿跟了他的姓!
因身子虚弱迟迟无孕,吃了多少的气味难闻的苦药,结婚才两年他就有了别的相好,她不但没有责怪他,还让他把人娶进门来。
最终怀上了孩子,在临产时却又是难产。稳婆紧张的悄悄对他说:“吉老爷,只怕只能保一个了。保大还是保小,您可要做好决定啊!”
他无比心虚的随口问了一句:“夫人知不知道有危险?”
稳婆点头道:“夫人说,无论如何要保住她和老爷的孩子。”
他叹了口气,似乎很为难的点点头:“好,那就依夫人的意思吧。”
在他的心里,芸娘一直只是他不得已,牢牢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对他越好,他就越觉得自己没出息,是个寄人篱下的窝囊废。
她越大度,他越觉得她是在向他示威,越显得自己是多么窝囊,直不起腰板。
芸娘死之后,他才逐渐明白,自己对她的偏见,只是因为自己的心魔,自卑的心魔。可是每当他直面多儿那张脸,就会觉得愧对她,欠她一个母亲。只能处处避让。
直到她为了救二女儿如画,摔坏脑袋成了痴傻。
他更不愿见她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每当面对,更会觉得自己愧疚,那种灼心的感受,无法言喻。
岳母去后,他成了这个家的主人。能挺直腰杆,大声说话的主人。这个家,再没人说成是江老夫人府上,而是吉老爷府上。
如此,他心里才豁然开朗,才愿意直面一切。才敢直视那一双清澈的大眼。
“爹爹,我饿。”
昨日,她还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今日,他特地去了集市上的点心铺子,给她带回了几盒点心。
吉鸿文一咬牙,拳头砸向桌角,沉声说道:“找!都给我出去找!找不到,你们这些人都别给我回来!”
***
饺子早就包好了,福娃在屋里头关着门和小姐说悄悄话。今天真是奇怪,二小姐回来之后连西厢房的门都没迈进过,兰婆也破天荒地没有指使她去做这做那,且厨房里少了肉和面粉,也没人发觉!
“看来得等到天黑才能去厨房煮了……”吉多多吞了一口口水,眼巴巴望着那些一排排摆放在八仙桌上的饺子,真是个个饱满,可爱的让人流口水啊!本来想着拿去月亮湖附近的乡亲家,借个锅灶煮一煮趁热吃的,可想想怕这么晚贸然打扰会吓坏人家,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哎,早知道当时就不该嘴快邀请那个死白痴一同吃的。这时间地点都定下了,总不能不守信用放他鸽子吧?这低头不见抬头见了,被他逮到话柄到处损坏自己名誉可不好!她可是要做一番轰轰烈烈大事业的,信誉第一啊!
福娃一直**在小姐对自己说的那些惊人的话里出不来。
“知道我是怎么变好的嘛?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啊!我是被一个白胡子的神仙搭救,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教会了我好多手艺呢!你看这个饺子吧,就是那个白胡子老爷爷教我的,可是人间美味呢!”
“小姐,您说那个白胡子老神仙,能不能让奴婢也见见啊?”福娃在心里憋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吉多多忍不住噗呲一笑,确实是爷爷教的,但爷爷绝对没有白胡子。这包饺子的手艺在她所有的警校同学里都无人能及呢!那家伙,双手随便那么捏巴捏巴,成型的饺子就嗖嗖的往下落啊!
“哎呀,说了多少次了,别奴婢奴婢的你喊着不难受啊?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吉多多压低了声音,跑到糊着花纸的木窗前,朝着早已抠破的一个小洞里望了望,又蹑手蹑脚的走到福娃面前。“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要见神仙不难,可是,神仙喜欢胆大的,不喜欢你这样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
太阳落下西山了,差不多到了开晚饭的时候了,自己这时候要是出去吃饭,那晚上吃起饺子来,可就没有那么鲜美喽!
还是留着肚皮吧!
“我说,一会要是有人喊吃饭,你可别叫我啊!就当我还没回来!”那一对母女不就巴不得她不会来么,就让他们多乐一会吧!
福娃还没来得及点头,门就被人敲得咚咚响。
吉多多赶忙端着一托盘饺子躲到了床榻后头,福娃慢吞吞跑去开门。
“要死啊!关门在房里头做贼啊?”兰婆气汹汹的开口就骂,破锣嗓子震得屋顶嗖嗖往下直掉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