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这样快,仿佛生怕听到拒绝的话,沈阑疑惑地望着他俊挺的背影,眼神闪了闪,静静道:“回吧。”
阮娘见沈阑这么早就回家果然很高兴,亲自下厨做了许多苏式小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子。沈阑也不拘泥主仆之礼,拉了阮娘,小满,韩骁和陶轩一起坐着吃。
陶轩这些日子很是郁闷,本来他是负责帮娘子探听消息的,但自从有了许知逸,他的这个作用就几乎微不可见了,如今他负责悦容茶楼的养颜茶分店,整日和一群女人打交道,烦的他都快改变取向了。
“娘子,您看是不是让韩骁去学学怎么管铺子?你看他整天什么事都不做,都胖了!”陶轩笑嘻嘻地问道。
沈阑看了一眼韩骁结实有型的身材,看得后者不自在地低下头,笑道:“没啊,嘿嘿,不过好像白了点。”
韩骁脸一囧,阮娘和小满忍不住笑了起来。
陶轩见沈阑不回答他的话,也跟着笑了笑,但终究是笑得有些勉强,沈阑看了他一眼,也不说什么,只是转头和阮娘说笑。
她知道她现在让陶轩做的事情他不喜欢,但陶轩这个人聪明机警,心思又比韩骁要深,要她带着他出入各处,难保他猜不出她的身份来历,而她始终都对陶轩不是很放心。
秋日的夜很凉,沈阑拥着被子躺在躺椅上,望着漫天星斗,悠闲地喝着茶。
可事实上,她心里一点都不悠闲,满脑子都是方离年今日离去时的落寞背影和明天见面的事情,她隐隐地感觉到方离年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这让她又不安又难过。
她和他会走到哪一步?是不是有一天她也会像放弃颜慕一样地放弃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心都会微微地发疼,不是很剧烈的那种,而是轻微的心酸,却让人无法忽视的疼痛。
风吹得院子里的梧桐树哗哗地响,落了满地如手掌一般的落叶,其中一片落在她乌黑的发间,沈阑撩了一下头发,那叶子却纹丝不动,她眉心一蹙,忍不住郁闷地叹了口气。
“许知逸,你给我出来!”
“哈哈……”少年爽朗的笑声将已经被沈阑赶去休息的几人都吓了出来,沈阑忙瞪了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前的许知逸一眼,回头冲一头雾水的众人道:“没事了,都回去睡吧。”
许知逸见众人又都打着哈欠回去了,只有阮娘回了沈阑的房间为她准备洗漱的热水,便挨着她坐下,凑到她脸前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的!”
沈阑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伸手将他的脸推开,淡淡道:“也就你这么无聊,还不把我头上的树叶弄走!”
许知逸嘿嘿一笑,一手抓住树叶,一手握住沈阑的头发,入手顺滑,他忍不住心中微颤,双手已经开始撕巴了。
沈阑被他拽地头发一痛,忍不住吸了口气,皱眉道:“你用了什么东西,这么紧?”
许知逸将树叶扔到地上,甩了甩手,得意道:“我前几日见城郊的一处林子里有一种树会分泌粘液,这种粘液特别黏,我足足刮了两个多时辰才刮了一小瓶,嘿嘿,刚才就用上了。”
沈阑忍不住恶寒,这厮竟然足足刮了两个多时辰的粘液只为了捉弄她!呵,真是有够无聊的!
再看看头发上那坨白色的,像鼻涕一样的恶心液体,沈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恨不得马上去洗澡,谁知刚要坐起身,就被许知逸摁了下去。
她气恼地瞪向他,不出所料地看到他幸灾乐祸的脸,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只得蔫蔫道:“有话快说!婆婆妈妈的……”
这许知逸耍她耍上瘾了,偏偏她打又打不过他,说也说不过他,每次都被气的暴跳如雷,这厮还在一边享受地看着自己制造的成果,简直让人气的抓狂。
许知逸又凑到她脸前,仔细地瞧了瞧她,好奇道:“哟,蠢女人今天好像心情很差啊?怎么,你又被人甩啦?”
沈阑脸一黑,忍不住怒道:“滚!”
许知逸不怒反笑,沈阑则干脆闭上眼睛不理他,他撞了一下她的胳膊,雀跃道:“哎,蠢女人,你若真是没人要,我可以考虑收留你的!”
沈阑睁开眼郁闷的瞪着他,冷冷道:“不敢劳您大驾,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许知逸见她生气,自己笑了一会儿,见沈阑又闭上眼,一副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忙点到即止,笑道:“好了好了,我给你带了消息,你要不要听?”
沈阑无奈地张开眼,看向他,许知逸忙又凑了过去,小声道:“我查到今上出生那年,文家的几个做官的都被罢免,但生活却突然优渥起来,而且在那一年,文家的几个女子都嫁了很不错的人家,至少以当时文家的地位绝对是高攀了!蠢女人,这个文家问题很大呀!”
沈阑沉吟着点了点头,免官看似是惩罚,但却有人给了他们极大的好处,这种好处到现在依然存在,那他们为了这种好处具体牺牲了什么呢?这跟爹爹,跟慧文太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跟爹爹跟慧文太妃有关系,还是在今上出生的那一年,难道是……
沈阑猛地坐了起来,差点撞到许知逸的脸,她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吓得摔到地上的滑稽模样,只觉得心砰砰跳个不停,冷汗瞬间就湿透了里衣。
她眼睛瞪得老大,望着许知逸,惊呼道:“是死胎!这一切的根源是那个死胎,若慧文太妃生下的根本就不是个死胎呢?!”
大风突起,吹得树叶哗哗乱响,沈阑一把抓住许知逸的胳膊,眼神幽亮,声音颤抖的说道:“若是那个死胎根本就没有死,你说他会是谁?”
凉风吹过沈阑温热的身体,她望着许知逸惊诧的双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知道了,她终于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有关爹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