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领主的呼叫声逐渐弱下去,虫子却在这时放开了他,小领主踉踉跄跄站起来,仰面倒下,嘴里咯咯直响。所有人都不忍去看他的那张脸,那已经不能算一张脸!黄绿色的液体横流,五官已经稀烂,整块面骨都被掀起!可是,那惨不忍睹的创面,突然肉泡滚滚,短短几下眨眼的时间里,弥合了起来,里面骨骼错动,鼻梁骨重新竖起,一层新皮冒出,绷紧,而颜色由深红变浅,最后恢复正常。
书房里的死寂持续了很久,半晌,那个领主自己也很疑惑,摸着眉骨站起来,环顾周围一双双惊诧的眼睛,所有人才发现,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这诡异恶心的一幕,几乎夺走人的心跳。
城主说:“我已向你们展示了我们的成果,我们的研究能让任何一个人都拥有第57号高阶天赋【永生】,拥有这种,不断新生,永远不死的能力。”
第57号天赋【永生】,在天赋能力榜上的位阶相当高,尽管没有攻击能力,但是谁都清楚它有多么强大,蝼蚁就算弱小,但如果杀不死,也总能将狮子逼疯!
猛地,巴斯明白了城主的意思,他指的是,如何让“得到天赋本身”变得可控,也就是说,使原本数百万人才能有一个幸运儿的不可控的随机事件,变成可以主动追求并得到的可控的指定结果!他想要的是让天赋异能变得人人都有!
领主们的目光顿时闪烁起来,拥有一支以天赋能力者组成的军队!这简直是做梦一样的事情!也许过程恶心了点,方法恶心了点,但是,在魔界,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一个机会!想想看,假如在你在一个残酷的游戏里,所有人要赤手空拳相互搏杀,但突然有人宣布,只要被虫子咬一口就能得到一把武器,那么谁不会立刻答应呢?就算你觉得那虫子极度恶心,但是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你知道其他人也一定会点头!你不能成为唯一赤手空拳的那个人!
“……可以说,是要改良我们魔界的人种了。”一个商人抖着声音说,但他的眼神迅速兴奋了起来。是的,太疯狂了,就好比要让世界上所有的石头变成钻石!但是,假设这个行动的条件是可实现的,那么计划开始的初期,执行者们可以得到难以想象的豪利!暴利!要知道他们都是商人!商人不会拒绝可赚钱的机会就像金鱼不会拒绝到口的食物!吃到撑死也不会放过!
所以城主今天把他们全员叫来,他们看到了这个伟大研究的进展!
一片欢腾中,巴斯却感到后背一片冰凉。城主深陷在轮椅中的庞大身躯,嘴角浅浅的微笑,此刻在他看来像一头磨着牙的贪婪的恶魔!
他发现,所有人都是老鼠,因这块丢过来的肥肉扬起尖牙吱吱欢叫着,而丢给他们肥肉的人,却是一个野心家——城主绝不是想赚钱那么简单!他将巨人城经营到至今规模,更多的钱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何况,这个研究一旦投入实施,第一个冲击到的将是鸦巢!长老们掌握在手心里的天赋能力者们会立刻贬值,他们对大陆的影响力威慑力都会被削弱!接着,井喷一样的出现的新天赋能力者们会想赶在所有人都拥有天赋之前,夺得足够的资源和地位!可问题在于——这些新天赋能力者们,是杀不死的!
魔界必将迎来一场大乱!
所有人都无法在浩劫中一枝独秀,甚至独善其身都是奢望,唯一会保持笑容的,就是眼前这个一直浅笑着坐在轮椅上的巨人族男人!这个野心家!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他有信心保住巨人城?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追求着毁灭?
巴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城主抬眼看着他,双目幽深,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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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奉命寻找……与……【织梦者】……交易……是都费法……罗都班费法……”幽灵少女把这些信笺拆开后,才发现它们是用秘符文字写的,尽管她受过相关训练,知道如何破译阅读,可是问题在于,她学得不精,就算给她个密码字典她也得要八九天才能把这么多信看懂,她想找一下关键字词,但是发现这些信似乎都是流水账一样的行程报告,唯一相同点是,信纸右下角的落款都是“多米尼克”。
好奇怪,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样,似乎,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少女仔细回忆了很久,依然没有什么结果,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到这条线索不能放过。
少女对自己手腕上一只黑色的镯子喊道:“喂喂,矮仔,矮仔!听得到吗?矮仔!听到回话!我需要技术支援!”
半晌,镯子微微亮了一下,传来一个很富有喜感的声音:“……喂苏茜?你竟然主动召唤我!跟你说我在巨人城发现了个好地方,你赶紧过来和我一起……”背景声音是酒吧里熙熙攘攘的欢呼干杯。
“赛阿斯你脑子里灌的不是脑浆是马尿吧!这种出任务的关键时刻队友在拼命你却跑到不知哪里逍遥快活?!”
对方立刻被口水呛到:“啊?任务已经开始了?这么快!不是说晚上六点动手?”
苏茜立刻暴躁地要挠墙:“现在居然还问这么蠢的问题!你是第一次干这行吗?连时间都把握不好?今天真是衰到底了,本来说好的三人组队,结果一个猥琐男躲到酒吧里风|流潇洒,一个不辨左右的路痴现在都还不知道到没到——”她迅速转头看了一眼座钟:“——已经过去快一刻钟了!从头到尾一直是老娘一个人忙活!给我听好了,你听说过多米尼克这个人吗?”
“多米尼克?……噢,我记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嗯,哦对,他和我们有过一定数量的供货来往,他好像是一个经理人。”
在魔界,那些专门帮人代理事务的就叫做经理人,比如帮冒险者和雇主之间搭桥,给各地商人牵线,偶尔也给一些领主拉皮条,虽然那些有力气没钱的平民们,给三百个里亚尔就肯卖命去大陆深处趟路线,但雇主一般要给七百个里亚尔,中间的那四百里亚尔就是给这些经理人赚去了。
“多米尼克听说更牛一些,是经理人中的经理人,专门管经理人的经理人,也就是肉票之王。”
苏茜问:“有听说他给谁干事儿或者跟谁关系特别好吗?”
“你知道干他们这行很忌讳泄露来头的啦,不过听有消息说,他跟那些【独立党】有来往。”赛阿斯的声音变得鬼祟起来。
“独立党?”听到这个组织名字,苏茜立刻警惕,“鸦巢不是对这种人见一个杀一个吗?怎么会让这样的家伙把手伸进铁狱庭?”
“这就是他本人的能耐了,而且也只是传言,抓不到现行也就不会真把他清理掉。”赛阿斯说,“你们平时拿了新武器新装备上手就用,哪里知道我们军备部平时要研究,要实验还要演习,各种资源和粗加工材料,甚至劳工,都不是地里长出来的喂。”
苏茜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多米尼克”这个名字耳熟,
稽查部这几天都堆满了关于这个人的资料,鸦巢要求彻查不久之前他的府邸发生的诡异自燃事件。那是一场众说纷纭扑朔迷离的奇案。当时大门被锁死了,火舌从里面把它烧得通红,外面的人都听见火场里打斗尖叫的声音,打开来看里面东西都完好,但是人全部烧成焦炭,他们手里重要的资料也都化成灰烬了。而那个巨人男人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找到。
苏茜敏锐地感觉到一股阴谋的味道,看着手里那沓信纸,似乎有必要搞清里面的具体内容:“你现在过来现场支援。”
“呃?那个,苏茜,你是知道的,我是个技术人员,技术人员耶!严格来讲,我是算进后勤里,不能上第一线的啊!”
“你个胆小鬼又找借口!”
“这是区别对待,你搭档天天找不着路迟到你也没怎么说她!”
“你要是能跟她一样一出面就震住场子我也对你特别宽容。”
“技术层面我好歹也是独当一面的台柱啊喂!”
“台柱?你充其量是一踏脚凳!到现在还军衔待定,领不定额工资的家伙!”
“但是怎么说我也是三大长官之一,公认的军备部头牌!喂喂?苏茜,听到吗?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