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乐远怔住了。原本,他以为,童倾能得到他的喜欢,一定如获至宝。
“阿倾,你……”韦乐远的表情羞涩起来,“你确定你完全明白我的心意吗?”
“嗯,全明白!”童倾不屑地回答。
韦乐远纳闷了:“那,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切,果然高大上!
“不!我很不高兴!”童倾清楚无误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呀?”韦乐远委屈起来,“我可不是随便动心的人……”
“对!这点不可否认!”童倾郑重点头。韦乐远才刚松开眉头,童倾又说:“可你是动了心就随便的人!”
“什么意思?”韦乐远一下黑脸,他听出了童倾话中的轻蔑。
童倾毫不畏惧:“你对我动心,可有想过今后要如何安置我?”
“这个嘛……”韦乐远确实没想这么远。
童倾直抒胸怀:“看吧,根本连后路都没有给我留一条,就敢说你对我动心了!真正地喜欢一个人,一定是同时想到要跟这个人白头到老的。所以,还是我来戳破这层窗户纸吧!你只是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跟我有了亲密接触,导致你误以为你对我动了心。不,其实你没动心,只是动了欲,很快,你就会忘了这种感觉的。所以,你还是趁早清醒过来,大家才能愉快地相处!”
韦乐远定定地看着童倾,他想象不出,一个丫头,一个自认粗鄙的丫头,能说出这样一番大胆而有见地的话语来。第一次,他觉得,他真的在乎这个丫头了。
“好吧,阿倾,也许你说得对,我会好好想想的。”韦乐远第一次用平等的语气跟童倾说话。这让他感觉很舒服。他还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像对童倾这样自然,不用戒备,不用揣测,不用迎合,就这么随心所欲,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童倾听得也很舒服。不用再自称奴婢,对她来说,是历史性的胜利。
“多谢你能这么说!”童倾毫不掩饰自己对韦乐远的欣赏,“不过,在你想这件事之前,能不能先想另外一件事?”童倾向来喜欢趁热打铁。
“什么事?”韦乐远的表情,充分表达了他对童倾的友好。
童倾心里顿时有数了:哈哈,去寿宴没问题了!
可是,童倾高兴得太早了。
听完童倾的要求,韦乐远面露为难之色:“你去的话,可能不太合适……”
“为什么?”童倾迫不及待地问,“吃寿宴带个丫头,很平常的事儿啊?”
韦乐远指指童倾的面纱:“可你菲比寻常啊!”
童倾一把扯下面纱:“嫌这碍事,取了不就得了吗?”
月光下,童倾的脸光洁如丝,韦乐远有些不敢直视,他担心自己又对童倾有非分之想。
韦乐远把头扭向湖面:“自作聪明!我说的是你的身份!”童倾不习惯说话不看人,歪头把脸送到韦乐远眼前。躲不开,韦乐远只好正视童倾:“议事上下堂的人都会去参加寿宴,让他们看到你这个曾经的人丹跟在我身后,我担心那些人会对韦家有不好的联想。”
“啊?”都把韦家声誉抬出来了,看来真不打算带我去了。童倾失望不已。
韦乐远有些不忍心:“你这么想去参加寿宴,目的是什么呢?”
童倾眼珠子一转,半真半假地回答:“去抢寿灯啊!听说抢到灯,就能吃到珍贵的丹药……”
哦,原来如此!
韦乐远笑了起来:“那你到底想吃什么丹药呢?”
童倾瘪起了嘴:“听你这语气,好像我说出来就能弄给我吃似的!”
“那你这语气又算什么?故意刺激我吗?”韦乐远眨巴着眼睛,“放心吧,我是不会上当的!有珍贵的丹药,我一定留给自己吃!”韦乐远突然发现,逗逗童倾也是蛮有意思的一件事。
童倾很快感受到了韦乐远传递出来的温情,跟着打趣起来。“看吧看吧,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动心!依我看,动的就只是私心罢了!”
两人在亭子嘻嘻哈哈,却不知道,有个人正看得火冒三丈。
哼,女人真是不能随便派出来当卧底,一碰见个风流男人,便闹不清自己是兵还是贼,离谱!
景翌尔咬牙切齿,转身离去。
韦乐远笑容满面回到自己院子,却没有心思修炼。心潮澎湃的他,信步来到院子里吹风。
院子里的银杏叶黄得刚刚好,最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时候。
韦乐远刚走到树下,微风便将一片银杏叶吹到他的身上。伸手取下这片叶子,韦乐远的思绪一下回到那次夜半看到童倾舞弄叶子的时候,他的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如果,阿倾现在就在这里,该多好!
这么一想后,韦乐远忽然感觉憋气。
什么嘛?我堂堂一大少爷,看上个丫头却反被那丫头给教训了一通,真是没天理!
不行,我是少爷,得由我说了算!
韦乐远正准备差人去叫童倾,忽然愣住了。
刚刚才分手便又急于相见,难道……我对阿倾,动了真心?
韦乐远叹口气,垂下头,来回踩着地上的银杏叶。
白头到老?得想到这个,才算是动情吗?
哦,不不不,这扯得也太远了!
难道,我真的只是动了欲念?
地上的银杏叶几乎被韦乐远踩碎,他才恍然意识到:老天,我脑子里怎么都是阿倾的话?
好吧,阿倾要后路不是吗?我就给她一个后路,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来人!”韦乐远大叫一声,小厮立马上前恭候。“去把阿倾叫来!赶快!”
小厮急急跑了出去。
童倾正得意自己给韦乐远洗脑成功,生生把一段不平等的爱情转化为平等的友谊。
心情愉快的她正准备把阿叽阿咕召唤出来分享,却见韦乐远的贴身小厮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阿倾,大少爷让你赶紧过去!”
童倾一惊:“大少爷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就是让你快去!”
这家伙,当真是大少爷,折腾人一套一套的!
童倾心里抱怨着,却不敢不去。
韦乐远一见到童倾,立马拉着她进了房间,并迅速把门关上。
门外的小厮一脸愕然。
这家伙,脑子又转不过弯了?
童倾瞪着韦乐远,等他开口。
韦乐远本来还一脸严肃,关了门后却突然笑容可掬:“阿倾,是不是我给你想好后路,就代表我是真心的,这样,你就心甘情愿跟了我,对不对?”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童倾忍无可忍,一下甩开韦乐远的手:“算了吧,你那所谓的后路不说也罢!最多是给我个小妾的名分,然后,眼巴巴看着你跟你门当户对的正房老婆出双入对,就是这样,对不对?”
韦乐远睁大眼睛看着童倾,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童倾说的,正是他的所想,他兴高采烈把童倾叫来,就是想告诉她,他决定娶她当小妾。
童倾本来还气势汹汹,一看韦乐远瞠目结舌的样子,突然心虚起来:“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连小妾的名分也不想给我,是不是?”
虽然被冤枉,韦乐远却找不到理由反驳。
看韦乐远依然不出声,童倾一下泄了气:“好吧,我承认我还是想多了……那么,你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让我把我的清白留给我未来的夫婿,可以吗?”
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完了,韦乐远还是不表态,童倾开始紧张起来:他……到底想干嘛?他的眼神,为何这般……灼人?
童倾不由自主地伸手护住胸口,悄悄朝门口移动。
突然,韦乐远伸手挡住了她:“哪里走?叫你来是来听我说话的,你倒好,自己说了一大通马上就开溜,你还当不当我是大少爷了?嗯?”
完了,脑子是白给他洗了!他又想起自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大少爷了!
童倾暗暗发誓,只要韦乐远敢乱来,立马就攻击他的命根子,绝不手软!
韦乐远一把扯下童倾的面纱,童倾正要动手,韦乐远接下来的行为却让她糊涂了。他不但没有进一步的逼近童倾,相反还放下手,后退了两步。
“不试探一下,我还真不知道,你一个小丫头,心却这么大!”韦乐远双手抱在胸前,用审视的眼光不停打量童倾,“嗯,仔细看看呢,你这张脸放在正房的位置上也还差强人意,只是……”
韦乐远沉吟着,似乎在酝酿合适的词语。
童倾不爽了:“大少爷,不如这样,明儿睡够了再来羞辱奴婢可好?到时候,你一定字字珠玑,妙口生花,不用像现在这般挖空心思也挤不出个词儿,奴婢这建议,可好?”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韦乐远摇头苦笑。
童倾行了个马虎的礼,转身就走。
“喂喂喂,我正话还没说呢!”韦乐远大叫起来。
还没老就这么啰嗦了!
童倾无奈,只得回身看着韦乐远。
“那个……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出现在寿宴上!”
“真的?”童倾一下来了精神。
“嗯,叫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刚才,不过是随口逗逗你,真没想到,你想法那么多……算了,不提了,免得又说不过你!”韦乐远自嘲地笑笑,走到椅子上坐下,二郎腿一跷,开始扭转干脆的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