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话.惜得马力奔桦林,大蛇重振枭雄威
日影西斜眼见便是午后时分,追杀与逃亡仍在不知疲倦的继续。虽然此时在身后追赶的马贼已经不到二十几人,何畏真等三人却依然不敢托大回身迎战,长久的奔逃致使坐骑已经开始脱力三人也不同程度的出现脱水现象,更主要的是他们只剩下一支箭了。
库勒拔都努力的蓄了口唾沫艰难的润了润干燥的喉咙。“还有……多远?”
“前面,快了,那片白桦林就是!”马贼头子却是一脸兴奋,指着尚在远处的一片模糊树影笑着答道。
何畏真一边小心的放松着马缰控制马力一边举目远眺,入眼的是一片模糊的树影,远远地杵立在一片败草中显得分外兀突。稀疏的绿意在这深秋的枯色中同样显得无精打采,何畏真不禁暗暗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有马贼头子所说的增援。
身后传来阵阵马贼的叫骂声,几只箭矢尖叫着从三人身边飞过。啪啪便是几声马鞭的脆响,领头的几个马贼果断加速,追杀者和逃亡者的距离再次缩短,无形的压力呼的袭向三人的心头。
此时的库勒拔都虽然从阳尊宝库取得了本命金身贪狼魂,但却一直不能静下来好好的与魂**流,至今也不过把魂兽充作普通坐骑来使用。而何畏真自己虽然是九瑶之首乾瑶——东皇钟的托世,却苦于本命金身东皇钟四分五裂散落各地,一身的元神之力极不稳定,少有差池便会失控暴走。在阳尊宝库之时因为有曦和星君阳尊所布下的九阳法阵,借着法阵的束缚何畏真才敢酌情释放元神力量的十之一二。然而在这荒郊野岭,又没有法阵护卫,一旦元神之力失控后果必然无法想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轻易是不敢动用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二人心里的压力,又或许是听见背后追兵的迫近,马贼头子忽然放声大笑,猛的一转身将手中“震弓”拉至满月。即使是在颠簸的马背上也是稳如泰山,荒羊角制成的羊角箭已经冷冷的锁定了一名穿着锁子甲的家伙。他们不可能是马贼,灌缨夺部和齐齐鄂济部之间的大小马贼都和自己有交情,上至少东下到帘子他都有印象,这群人他却一个都不认得。(少东:小头目;帘子:放哨的,一般指新人。都是黑话。)
藏兀花麻瞄着箭心里却在快速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追兵似乎想要掩盖什么,他们的目的和自己似乎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人。不仅如此,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正在策划,而自己也似乎已经深浅其中并成为了其中的一刻弃子!
叫骂声更近了,弓箭的杀伤距离也已经达到可以威胁三人生命安全的程度,除了库勒拔都骑着的用障眼符伪装的贪狼魂以外,何畏真和马贼头子藏兀花麻的坐骑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极度脱力的现象。虽然两人骑术超绝,一只爱惜着马力并用心计算着距离,却奈何自己的坐骑始终是白马而不是儿马子,不仅没了血性,连耐力和爆发力也渐渐退化!
不能再等了,感到胯下坐骑猛地一颠,马贼头子果断出手。拉至满弦的震弓在羊角箭飞出的刹那嗡的一声悲鸣,羊角箭带着尖厉的呼啸刺穿空气如同一只死神的骨爪一般冲向远处的马贼,那个一直躲在同伴身后,并且披挂着马贼不可能拥有的锁子甲的家伙。
噗的一声闷响,羊角箭以雷霆万钧的气势贯穿了锁甲,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目标从马上击飞顺带压倒了几个倒霉蛋。不仅气焰嚣张的马贼们被震住转而主动拉开距离,就连库勒拔都跟何畏真也是满脸惊诧,一箭之威竟至如斯。若是先前藏兀花麻向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放箭,三人无论是谁都绝无幸免!
“射得好!”库勒拔都兴奋的纵马来到马贼头子身边,伸手就习惯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却不想忽然传来一通清脆的关节脱臼声。
“怎么回事?”库勒拔都心下发慌,一边拉紧马缰一边检视自己的手掌。
“和你没关系。”马贼头子无奈的摇摇头,信马游缰的将脱臼的胳膊扶正猛一用力咔嚓一声又结了回去,回头望了一样已经吓得不敢追的太近的“马贼”摇头苦笑到:“这‘震弓’原是南陆一名老兵送我的,曾告诫我如果不是穿着南陆重装步兵特有的‘塔卫甲’轻易不要拉满弦。这种‘震弓’是南陆的重装步兵专门为了克制北蛮的‘铁马骑’设计的。今天一试果然霸道!”
“你还真敢试。”何畏真也打马赶上,接过马贼头子丢过来的铁弓仔细端详后又丢还回去。“真汉子。”
马贼头子潇洒一笑。“你们放了我一命,这命怎么着我也要还上,草原人不兴欠人恩惠。”说着提马加速几步到:“咱们再加把劲,马上就要到白桦林了,那是我在这里的一个落脚点,大概有一百多号弟兄。”
眼见目标在望,三人也就不再节省马力,两腿一夹马腹同时放开缰绳让坐骑渐渐开始提速。身后的喝骂声和冷箭也同时开始不断的袭来,但是由于刚才藏兀花麻的一箭之威,追兵和三人的距离太远,许多箭矢远远的便因为力竭而掉在马后的一团团烟尘里了。新推举的追兵头目显然发现了三人的异常,立刻意识到这三人是要遁入桦林,来不及细想其中关键,呼喝一声指挥剩下的二十几人奋马疾追。
不肖数个喘息三人便已经与白桦林遥遥相望,身后的追兵也已经再次逼近。只见马贼头子不慌不忙的将食指卡在下嘴唇,猛地一用力吹了个响亮的哨子。
“嘿嘿,有点儿高了!
再次调整好指型又是一声长哨,紧接着又是两声短哨依次响起。
马贼头子一回头,见身后疯狂发力追赶的“马贼”丝毫没有发觉哨子的含义,不禁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挥手示意何畏真与库勒拔都将速度放缓。突然树林里响起了几声夜隼的叫声,夜晚活动的夜隼却在白天啼叫,明显是街头暗号。藏兀花麻不敢耽搁,连忙咬住食指发出两声凄厉的长哨。何畏真与库勒拔都听过这哨音,先前被他们绞杀的藏兀花麻的手下就曾吹响过这个哨音——警哨!
再次响起一长一短两声夜隼的啼叫,马贼头子猛地一打马:“快跑,跟紧我,伏低身子别抬头!”
二人依言有样学样的伏低身子紧紧跟在藏兀花麻的后面,紧紧咬住三人不放的几名“马贼”见三人时快时慢,认定是马匹脱力所致,此刻见三人不惜马力飞奔分明是有诈!来不及多想,领头的五名马贼拉住马头转身便要往回跑,却听见不断有破空之声传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突然变成了擂鼓般的雷鸣,近两百名骑士弯弓搭箭从白桦林急速冲出,奔腾的马蹄和着震天的呐喊扑面而来。一水儿的灰色健马,马莲灰颜色的葛麻外衣,统一的六尺长巨型马刀,无论从那个方向看似乎这些人都更像是正规的蛮族骑兵。相反对面的二十几个乱作一团的“马贼”,无论是服装马匹还是五花八门的各类兵器,切不说马贼,就是大部落旗下的牧民也比这些人来的精神。
二百多号人马齐刷刷的阻截在两队人中间,不仅是那二十多个“马贼”,何畏真与库勒拔都也是满脸惊愕。这藏兀花麻的“大蛇”名号真不是吹得,一个落脚点驻扎了两百多人。
没有对话没有劝降,二百人一声呼哨拉起马头重重一踏,轰的一声如山崩一般的巨响瞬间将对方的马匹炸群。二十几匹马驮着身上的骑手四散奔逃,二百多名藏兀花麻的手下十分默契的分兵追击,转眼便将其分流合围,六尺长的巨型马刀组成的刀阵瞬间就将负隅顽抗者绞碎。
一名明显是另一个小头目的家伙,仗着自己的马力稳健,策马狂奔妄图逃离围堵。藏兀花麻招招手,一名穿着皮甲的年轻马贼策马来到他身边。
“隼字营哨马,兀立孩拜见大当家的!”
“兀立孩,你是隼字营最好的哨马,现在给你个彩,套了那个扶风的篓子!”(黑话:给你个立功的机会,抓住那个骑马跑的冒牌货!)
“大当家的看眼。”(黑话:老大,没问题。)年轻马贼一抽马鞭啪的炸了个空响,胯下的灰马骄横的打了个响鼻两蹄腾空,只三个连步便进入了加速状态,又是几个喘息便已经追近了远处夺路奔逃的“马贼”。只见年轻马贼兀立孩抬手便要拉弓,藏兀花麻连忙喝止。“老子要的是舌头,别扎个筛子给我!收羊角!”(黑话:我要的是活的要审问,别射死他!把箭收起来。)
兀立孩闻言再次加速,几个起落追上那唯一一名逃脱包围的“幸运儿”,没等那“幸运儿”有所反应便猛地扑了上去直接按在地上,“幸运儿”的惨叫声即使是身在远处的何畏真与库勒拔都都不禁通体生寒。
“兀立孩,做得好!”藏兀花麻哈哈一笑回头敛容到:“二位皇储,欢迎来到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