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漫漫黄沙无边际,土城绝地沙魅影
地是热的,鞍是热的,空气是热的,甚至连偶尔吹过的风也是热的,炎热和干渴是张昭云此时唯一的感觉。
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沙丘峰峦叠聚,眼前尽是一片沙海。黄澄澄的沙子和细碎的石英尘在阳光下闪着光,几株枯死的骆驼刺是少有的异物。
张昭云伸出舌头润了下开始干裂的嘴唇,望着无边的沙海,他很快放弃了喝口水的想法。摸了摸挂在腰间那已经有些干瘪的水囊,感受着仅有的一丝凉意。胯下的青云骢可怜巴巴的望着前面,一匹铁灰马的马鞍两侧挂着两个水箱,晃晃悠悠的扭着那婀娜的屁股。
“别看了,箱子里的水也不多了。这路还不知道要走多远呢,再坚持坚持吧,晚上好好犒劳犒劳你。”张昭云象征性的拍拍马头,五指顺着马鬃来回挠抓着。青云骢似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又似是对“顺毛捋”特别受用,欢快的打了个响鼻努力的撒开蹄子跑了几步。
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前面那个娇小的身影,张昭云真恨不能抽自己俩大嘴巴。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抽得哪门子疯,居然还真信了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说的话。于是从两天前的夜里偷偷出城开始,自己就着了魔一般完全信任她的每一句话,跟着她一路向西北而行,终于把自己陷在了这个沙漠里。
自从进入这沙漠伊始,那个占据在翠翠身体里的家伙就突然变得沉默起来,白天除了指示方向以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但是翠翠似乎很喜欢自己身体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这个家伙,夜里时常能听见小家伙操着两种不同的口音对着篝火自言自语。一开始的时候,着实把张昭云吓毛了,还以为活见鬼了呢。后来在第二天白天,借由翠翠的嘴把事情说开了,他也就见怪不怪了。为了能在交谈时把二人区分开,他把那个家伙起名为“咕咚”,一个故事里的所谓怪物,“咕咚”也不反对欣然接受。
“公子。”马前的小女孩挥动手臂,示意现在说话的人是自己。
“何事?”
“咕咚姐姐说他要睡一会,要我们一直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半个时辰以后见到一座土城再叫她。”娇小的身影使劲的喊着,生怕后面的人听不见。
“知道了。”张昭云有气无力的回答着,他不打算再张嘴,那样只会把嘴里仅剩的水分蒸发掉。给马儿扣下眼罩避免被强光灼伤眼睛,同时把头上的大斗篷扣下来盖住头,信马游缰任打着瞌睡由自己和坐骑被牵着走。
睡觉?
张昭云忽然一把掀开兜帽,望着茫茫沙漠,唯一的半吊子向导居然要睡觉。滑天下之大稽,你睡了谁来修正路线,这大沙漠里一旦迷失方向无异于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
“翠翠,翠翠,叫你咕咚姐姐说话。这大沙漠一旦迷路就是死路一条,她怎么能睡得着!”张昭云火急火燎的催马加速赶了上来。沙子又烫又软青云骢不断的调整步伐,忙了好一会儿才站定。
“笨死了你!”说话的语气透着不耐烦,正是“咕咚”。
“现在曦和(太阳)在东,只要朝东走半个时辰大概,你就会看到一片戈壁滩,那里有一座土城。许多逃兵土匪马贼流寇都聚居在那里,城是一家种植沙棘树的没落贵族修筑的。我们可以在那里补充淡水和干粮,然后继续往东进入一座绿洲。之后沿着一条干涸的河道就能走出沙漠,再往后向北大概二十天就能到达阳尊宝库,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向他请教。”咕咚停住了马,两只手快速的比划着,希望张昭云能够看懂。
听到这里张昭云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说咕咚姐姐,您也别逗我了。咱还是说话实话吧,您到底知不知道这北陆应该是怎么个走法儿?”
“就是这样子走的啊。”咕咚摊摊手。
“可是你说的断箭城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是座死城了。”
“不会吧!”咕咚的神情看起来并不似假装。“升景年间我还在那里住过啊。”(注:升景,玄朝年号,在位皇帝为何睃丘乃是北弘帝何敬祖的曾祖父。距离北弘年号约一百一十年有余)
“升景!”张昭云脑瓜儿一热,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去。
“姐姐呦!您该不是一百年前的冤死鬼儿附身吧?”
“呸呸呸!你才冤死鬼儿俯身呢。”咕咚生气的啐到。
张昭云扶着马鞍生怕再受刺激,小心的问:“那您知道这会儿已经是北弘十二年了吗?”
“北弘?是小丘子的儿子辈?”
“小丘子?”
“真笨,就这样还想去查混沌九界。小丘子就是升景皇帝。”咕咚白了张昭云一眼,似乎不知道升景皇帝叫小丘子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现在是北弘十二年,当今圣上是升景帝的玄孙,尊讳敬祖。”张昭云双手抱拳,遥遥的向自认为的南方拜了拜,以示尊敬。
“哎呦!”咕咚揉着太阳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想起来了?”
“对啊,昨天晚上翠翠还特地和我说了这段事儿,刚刚脑子有些晒糊涂了。”咕咚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抬头紧紧盯着南方的一团黑云,眉宇间闪过一丝惊异。
“趴下!”咕咚忽然一声惊呼,猛地从马背上跃起,抱着张昭云快速滚到一处凹陷的沙坑里,一只手扣着他的脖子死死按到沙子里。
就在张昭云打算武力反抗的时候,天色忽然一暗,一团乌云凭空的遮住了天上的太阳。周遭的空气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温度也在刹那间降至最低点。突如其来的异常让张昭云冷静下来,他明白过来这不是咕咚在胡闹,是有危险靠近了!
不适的感觉之持续了不到两个喘息,感到脖子上的压力一消,张昭云赶忙坐起来。顾不得擦拭粘的满脸都是的砂子和石英尘,张开大口使劲的呼吸着。转头刚想就刚才的事向咕咚抗议,话到嘴边有生生咽了下去。
只见咕咚神色凝重的望着东方,完全没有了先前逗自己时候的模样。顺着她望着的方向,张昭云只看见一个巨大的黑点逐渐变小。
“那是什么东西?”
“死灵魂,一种被困束在丧生地点的游离意识体。你不是要调查混沌九界吗,那东西就是最低级的喽啰。”咕咚伸手将张昭云拉起,转身便去把吓得跪在地上的两匹马拉了起来,翻身上马并向张昭云挥挥手示意他快点赶上。张昭云不及细想,紧跑几步一拉缰绳跃上马背。
不再顾惜马力,二人催马狂奔了半个时辰之后果然踏入了一片戈壁,枯死的地衣和苔藓东一簇西一束,像极了那些生了赖子的病羊。
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座土城,灰蒙蒙的天色笼罩下显得分外阴森,阳光似乎都对其充满厌恶而不肯在哪儿洒下一丝温暖。
“到了。你把马匹拴好,我准备一下,然后咱俩就进去。”娇小的身影灵活的一跳落到地上,敏捷的身手表明此刻说话的是咕咚。
“这里早就是死城了,来这儿干嘛?”张昭云对咕咚执意要往这里跑很是不理解。
“还记得刚才的黑影——死灵魂吗?那种低阶的意识体在高阶的意识体面前连狗都不如,中三界的意识体和上三界的意识体可以任意处置或召唤低于自己位阶的其他灵体。”
“那……你说得这些……死魂,是被召唤来的?”对于这种非自然现象,张昭云始终是半信半疑。
“是死灵魂,和迷信说法里的鬼魂是两个概念。他们是由阴阳之气对撞产生的,没有思想没有感情,除了不断强化的饥饿感以外,他们什么都没有。但是一旦能控制饥饿感,他们就会进阶成为上一层的意识体。当然,如果不能控制饥饿感,他们就会退化,也许是退化一阶,也许直接分解成阴阳二气。”咕咚嘴上不停,手里也没闲着。双手捧着事先装好沙子的包袱在地上画着什么。每画一会儿都会在沙画上埋入一枚制钱,然后继续前面的步骤。
张昭云好奇的打量着,不禁好奇。“你这是做什么?”
“还不都是你害得!”咕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我?”
咕咚没有理会张昭云,终于完成了沙画。此时张昭云看清楚了,咕咚画得是一个被法阵圈起来的人,长腿细腰应该还是个女人。
“我本是东皇圣君身边侍侧的武曲星。大帝为阻止混沌九界而转世来到这里,我们紫微宫十四星将也同时跟随一同降世。我不过打了个瞌睡被他们丢在半路,不得已只好抄近路啊。可是在汜水关这个小丫头莫名其妙的念起了妙法心经,我就稀里糊涂的被她请了下来。”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翠翠当时刚刚布置好了临时神龛,为防止意外还特地嘱咐你一下。你倒好,忽然打马加速,害得翠翠摔进车厢撞翻了神龛。仪式没有完成,我就会被这个世界的法则强行踢回紫微宫,没办法只好暂时借住在翠翠体内。所以说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白了一眼杵在一旁张昭云,咕咚小心的踏进法阵,在沙画女子身边跪了下来。
“这事算你无心之失,我就不追究了。谁让你是武曲星而我只是星魂呢。”咕咚无奈的看看张昭云到。
“呃……”
“饿什么饿!赶紧过来帮忙!哎,注意别踩了阵中的符文!还有,立刻割开五指把血滴到沙人之中,别问为什么,快啊!”
张昭云敢说,自己这辈子最窝囊的事儿就是在今天,被这个叫咕咚的女人呼来喝去。但当他依照咕咚的话把血滴到沙人里的时候,他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咕咚的神情忽然变得无比庄严,虽然还是翠翠的模样,但那令人敬畏的神采却使人暗暗生出畏惧之心,感官敏锐的两匹马儿早已四蹄蜷曲跪伏在地。
一束黑白相间的光柱忽然从天而降把自己和咕咚/翠翠罩在一起,张昭云明显感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拉扯出去一样,地上的沙人也变得十分怪异。咕咚此时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一只手按在沙人的左手,另一只手缚结成圣虎印,巨大的压抑感瞬间爆发出来,一阵狂风把翠翠完全席卷进去。
“翠翠!”张昭云想要起身想救,身子却被压力死死的压制住不能动弹。沙子写就的符文全然不受大风的影响,逐一亮起了光芒。随着符文逐次亮起,狂风也更加剧烈。猛地一股大力袭来,张昭云不得不硬着头皮抗住,心里却不断骂自己,怎么就这么笨,这么轻易就相信人了。
“我再信你一句话,我是你儿子!”这是张昭云昏迷之前喊出的唯一一句话。
-----------------------------分割一下----------------------------
呵呵,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进历史类的热点,说真的,很感动。
在这里先谢谢各位读者的宽容和支持,《九瑶之乾瑶定鼎》是牙刷的第一本书,每天码字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大概一小时五百左右吧。里面也难免会出现一些错别字和让人大喘气的冗长语句,但依旧有朋友认可牙刷的写作习惯。这真是让牙刷感动的唏哩哗啦,谢谢你们的宽容。
今天看了下收藏,破天荒的冲到了60多,暗暗美了半天。(很没志气是吧=_=||||)
另外谢谢一直鼓励我的九穗禾编辑和催我签约的橙子编辑,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
最后还是那句话,只要《九瑶之乾瑶定鼎》还有一个人收藏!还有一个人点击!还有人个人推荐!那么牙刷就是拼着磨光了牙刷毛也要把书完结,坚决不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