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半夜忽闻鬼挖坟,亵du逝者岂可忍
灯台里的棉芯“呲拉”一声,映的室内人影一阵晃动。
“小老儿确实看到,一到夜里,城外汉人建的乱葬岗就会有人在走,好多人……他们……吃人!”老兵痞像个燃尽的灯芯一样佝偻着身子,不知是寒冷还是恐惧,身子不断的战栗着。年轻的兵痞和另一名卫兵上前将老兵痞扶起来,挨着一张客椅坐下。
何畏真与库勒拔都互相对视一眼,暗暗点头表示可信。
“看来真的是咱们先前发现的那些扶桑妖人。”何畏真压低了声音,望向侍立在身边的斥候骑士。
“质子,小王爷。依属下来看,这老兵所形容的八成错不了。只是属下还有一点不明。”斥候骑士抱拳一礼。
“说么,鹿角骠骑的副领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大哥,这可都是和你学的,一嘴的酸文。”库勒拔都嗔怒到。
斥候骑士微微一笑:“关于那些扶桑妖人的目的,我们已经猜测过了,大概是想趁机把南北和谈搅黄。但是最直接的手段莫过于……截杀质子或者小王爷。”
“接着说。”何畏真不以为意的说到。
“只是咱们一路行来,虽然杀死了几个落单的扶桑妖人,但是仍旧不明白他们盗尸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斥候骑士摇摇头退到一边。
“看来咱们有必要去一次峙城。”何畏真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纸递予斥候骑士。“所有兄弟都已经带上了这‘辟邪咒’,这样可以避免被那些怪附身控制。”
“谢质子。”斥候骑士击胸行礼,恭谨的将符咒接过。符咒上的咒文发着朦胧的金光,只要握在手里就会感到身心放松,斥候骑士连忙将符咒折好掖在胸甲的夹层里。
“老兵,你可敢随我等再回一次峙城?”库勒拔都也站起身与何畏真一起来到老兵痞面。
“吃人……吃人……!”老兵痞不断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佝偻的身子颤巍巍的蜷在椅子上,眼里尽是恐惧。
“我带你们去。”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兵痞咬牙到。
夜色低垂,距离峙城两里之外的一处乱葬岗,十几个人影正在扛着铁镐奋力的刨着什么。一名监工模样的人不断的来回巡视着,手里的古怪灯笼是唯一的光源。
“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何畏真凝聚体内的星辰之力就爱你个目力强化到极致,但仍旧只能看一个大概。在那群人的四周安插了许多骨锥,无论是造型还是颜色都与张昭云在圣女峰见过的别无二致,幽深而空洞的眼眶内不断的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果然是扶桑的倭妖,你看他们的法器,和我们缴获的那只骨头锥子一模一样。”库勒拔都同样运转起了体内的星辰之力,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枚骨锥说到。
“嘘!”何畏真捂着库勒拔都的嘴埋头趴下,身后的众人同样将身子死死的嵌在地里。两个人影提着一只古怪的灯笼,一面四处巡视着一面叽里呱啦的交谈着什么,就那么大大咧咧的从众人头顶走了过去!
“瞎子……!”库勒拔都啐了一口,转头问到:“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看看他们到底在挖什么。”何畏真慢慢向上挪了挪身子,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忙着挥镐的人群。
“满塞!”挖掘声突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欢呼和叽里呱啦的嘈杂。许多还在挖掘的家伙也都停了下来,有的甚至丢下了搞头奔向最初发出欢呼的地方,一个个眼睛里充满了喜悦但更多的是贪婪!
“达玛热的乃,图阔蹂素奏!”一直来回巡视的监工一路小跑并大声的呵斥着,如同一只鸭子般聒噪。手里的皮鞭啪啪的抽在那群人的身上,几名挨了鞭子的蠢货哇哇怪叫着闪到一边,抱着手里的搞头铁锹惶恐的望向那个巡视的监工。
“倒凯衣!倒开!”监工仍在不依不饶的发威,手里的鞭子又抽到几个倒霉鬼,对蜷在地上的家伙不屑的吐了一口。“巴嘎!大肆开立!”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般的喔了一声,随即让开一条路,几个伶俐的家伙连忙装腔作势的抡起镐头继续挖掘,引得监工不住的赞赏。“邀西,邀西!”
“听我口令,三,二,一,冲!”库勒拔都突然大喝一声从土坡下跃起,乌蚕龙骨枪咔嚓一声脆响应声掷出,十几名鹿角骠骑的战士跟在身边,挥动手臂同时将手里的长矛也掷了出去。
“射!”何畏真一挥手,二十余名鹿角骠骑的神射手同时放箭,配合着第一波掷出的长矛瞬间便放到了十几个人影。一名企图拔刀的监工瞬间被两只箭射穿胸口,身子一软不甘的仰面倒下。
“扣格机!”位置较远的一名监工显然身份更高,只是略一错愕就立刻明白过来,一边叽里呱啦呐喊着一面组织手底下的人进行反击。双方前锋瞬间撞在一起,但松散的阻击随即便被压制了下去。
“杀!”带路的年轻兵痞大喊一声,双手高举猛的一个侧劈,马刀喀的一声卡在了一名倭奴的颈骨里,任凭他怎么使劲都无法将刀拔出。已经跪在地上的一名倭奴一见有机可乘,哇哇怪叫着跳起来,抡起手里的镐头重重的刨了下来。
“噗!”一杆造型怪异的长枪凭空出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进了那名倭奴的咽喉,血顺着枪锋两侧的血槽流了下来。库勒拔都啪的一抖枪,倭奴的尸体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向后一翻随即便掉了下去。
“用大劈,别用侧劈,侧劈容易把刀卡住!”库勒拔都一甩枪锋,啪的一声弹在刀上,年轻兵痞感到双手突然一松刀就被拔了出来,一蓬血雨喷泉般噗的从倭奴的肩膀喷了出来,从头到脚淋了他一身。
“啊!”一声惨叫,一名鹿角骠骑的战士突然跪地不起,全身上下燃烧起诡异的蓝色火苗,一眨眼便被烧成了灰烬。两名穿长袍的家伙一面舞动着手里的骨锥一面吟诵着什么,淡蓝色的光芒悠悠的在他们手中升起,噗的一声变成两团蓝色的火苗。
“小心他们的秘术师!”何畏真手提两只连射弩左右分射,噗噗两声两名握着骨锥后退的家伙被射翻,一名战士立刻一个箭步窜上去,抬手呼呼就是两刀划过敌方的咽喉。
“神射手!快!”何畏真回头不断的高呼,回应他的是一阵闷闷的弦响,数十只雕翎箭呼啸着迎头砸下,几名躲在暗处企图偷袭的秘术师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踏答一宿儒!”一名中年人在一众倭奴的保护下转身溃退,几名秘术师快速的束结指印并吟诵秘语,轰的一声炸起一团浓郁的白烟,待白烟散去早已不见了踪影。
“穷寇勿追!”何畏真扶起吓得坐在地上的年轻兵痞,转而对周围的人喊道。库勒拔都也发觉了敌人的反常,为防止陷入埋伏依言领着一队人从前方撤了回来,并开始打扫战场。被格杀的倭奴被统一丢进一处巨大的墓坑之中,两名鹿角骠骑的战士在不断的填土。
“看看他们到底在挖什么!”一名鹿角骠骑的战士伸出佩剑在倭奴发掘的墓穴上拨了拨,但沙土很快就再次掩了下来。几名体格强壮的战士挽起袖子奋力扒土,铁手套与大理石之间嗤嗤的挂擦声在耳边响起。
“该死的倭奴,他们真的是在挖坟!”
果然,当众人合力将墓穴里的浮土拨开时,一面锃亮的大理石套棺呈现出来。从棺惇的花纹上看,绝对是只有大富之家才能用的起的灌金技术。而分别置于棺惇四角的四只屈翼蝙蝠则表明,棺惇的主人生前一定是一名有身份的贵人,墓主人最低也是一名旗主。可是从没有人听说过旗主会被土葬,因为蛮人向来崇尚天葬。并且就算是执行天葬,用来收敛尸骸的棺惇也不过是个载具,死者最终被运到天葬台的时候是不准有衣物在身的。而带着棺惇就更不可以了,更何况是被埋在了乱葬岗!
带着疑问,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何畏真身上,因为此刻他的胸口正在亮起一团微微的金光,接着库勒拔都的腰间也亮起了淡淡的金光。
“掘墓!”库勒拔都一撸衣袖便要把套棺掘开,同来的几名战士却面露难色,其中一人道:“小王爷,这样做不好吧,虽说咱们蛮人并不避讳生死。但打搅死者本身就是大忌,而且小王爷与质子身上都出现异象,想必这棺惇里必有异样,咱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打开,我怕……”
“嗯,托尔坎茨说得很在理。即使是要开棺,我们也不能在这里随随便便的打开。”何畏真掏出一张符纸迎风吹了一下,一线白色的光辉在符纸上一闪即逝。
“来,大家先一起把棺材启出来,宁可咱们自己开棺也不决不能让那些倭奴掘了先人陵寝!”何畏真将符纸啪的一声贴到棺盖上,默诵秘语手指亮起一团金光,符纸一瞬间立刻涨大,转眼便把整座棺惇包裹起来。继而金光一闪,巨大的棺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不到片刻便缩小到不足七尺见方。
不仅是一众兵士,连库勒拔都都不禁好奇,低声向何畏真问道:“大哥那里学的这手秘术?照这样搬法,便是金山宝库也都能装到袋子里去!”
“就知道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蛮族的奸商呢。”何畏真对库勒拔都的财迷癖好已是无语,不再理他转身跳下墓坑,将已经缩小到不足五寸的棺惇收进口袋,双足用力重新跃出墓坑。
“托尔坎茨和桑羯带十个人断后,其他人先行随我回营!”库勒拔都一挥手众军士轰然应诺,一队人马井然有序的向夜色中退却,风声呜咽的吹着空荡荡的墓坑哀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