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颜握紧了父亲的剑,小心翼翼地向里走着,突然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手中之剑立时出鞘,向着来人一连发了十几招,虽不是招招致命,倒也逼得那偷袭之人无还手之力。
宋朝颜观其招式套路,知他并非当日作恶之人,又见他武功平平,出手迟缓,便停了下来。只见那人六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略显佝偻,从头发、眉毛到胡子俱已花白,微眯的双眼里有说不尽的狡猾和猥琐,心下生厌,再看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包袱,随着他的身形变化,那包袱里便不断传出金属相碰撞的声音,因此可以确定他是个贼。
那老头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宋朝颜,她只觉得他的目光像是要穿透自己一般,让人浑身不自在。
“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学好,见这家无人,就起了贼心吗?”老头子贼喊捉贼,倒是懂得先发制人。
宋朝颜也不恼,边用目光毫不客气地回敬那老头边说:“这话该是我问你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还出来偷东西,不怕被人抓到吗?”
老头子嬉皮笑脸的,盯着宋朝颜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小姑娘,嘴还挺厉害的,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偷东西的?告诉你吧,这里是我家,我在自家的院子里走动,难道还犯了法不成?”
“你家?”宋朝颜哭笑不得,“既是你家,那我问你,你的家人呢?”
老头子向院外一指,“都在外面埋着呢,你上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宋朝颜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贼,不免气结,打定主意不再与他废话,直接将他带下山去交与官府便罢。这么想着,她飞身而起,擒了老头背上的包袱,将他带到大宅外面的平地上。
这边宋夕颜和张妈妈正哭得不可开交,听闻身后有响动,回头去看时,只间宋朝颜扯着个老头站在那里,不觉诧异。
“来人,把这贼人绑了,送到官府去,他背上的包袱,是从府中偷出的赃物,一并交予官府以为佐证。”
宋朝颜一声令下,已有家丁找来绳子,正待绑了这老头,没想到老头的袖中突然发出几十只暗器,朝着四面八方打去,家丁们猝不及防,身上各中了几发,就连张妈妈为了保护宋夕颜,也被暗器伤了肩膀。
老头见自己得逞,忙不迭展动身形,欲往山下狂奔,可刚奔了没几步,身上竟被飞来的绳子捆了个结实。原来是宋朝颜把绳子当成了鞭使,一转眼间就又把老头拉了回来。
“放开我,你这个鬼丫头,我告诉过你,我来自己家拿东西不算偷,你就是告到官府去,也治不了我的罪!”老头动弹不得,只剩一张嘴可以用来啰嗦。
宋朝颜手中一用劲,老头便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她拔出剑,缓缓向老头逼近,“官府治不了你的罪,可你若死在这山上,却也没人知道,既然我放你一马你不稀罕,那就拿命来吧,反正这宋府也无所谓再多几个冤魂。”说着,她将剑举过头顶,欲挥向老头的脖子。
老头本见宋朝颜年轻,以为使些诡计便能脱身,却没料到惹怒了这小姑娘,竟要他老命不保,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趁着宋朝颜的剑还没落下的功夫,使出浑身解数欲挣脱绳子的束缚,可惜没有成功。
“二小姐,刀下留人啊!”张妈妈突然大喊起来。
宋朝颜一回头,见宋夕颜呆立在原地,张妈妈的脸上也紧张不已,心知自己做得过分,差点吓到妹妹,忙将剑入鞘。没想到张妈妈见她收了剑,竟不顾一切奔上前来,对着那老头左右端详。
“您可是宋永贵太老爷吗?”张妈妈死死盯着那老头,嘴里说着不明不白的话。
老头疑惑地看着张妈妈,似乎想不起来她是谁。
“我是张翠霞啊!太老爷不记得我了吗?”张妈妈赶忙自报家门。
宋永贵?张翠霞?这两个名字怎么这么俗气?宋夕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头激动万分地望着张妈妈,“翠霞?你是翠霞?”随即他的脸上又现出失望的神色,“没想到二十几年过去了,你竟老成这样!”
张妈妈温和地回答:“人谁能不老呢!太老爷您不也变成个老头子了吗?”
老头闻言,十分不乐,“谁说我是老头子了?你看我的风采跟当年相比,哪里逊色了?”
宋夕颜又忍不住笑出了声——难道那老头当年便是这幅德行吗?还大言不惭地自称风采!
老头见宋夕颜两度取笑他,更是不高兴了,“你这小丫头,怎生这么没礼貌?见到老人家跌倒了不仅不扶一把,还在旁边笑个不停,你爹娘究竟是怎么教育你的?”
说起爹娘,宋夕颜的脸上没了笑容,张妈妈一把扯过老头的袖子,“太老爷你莫要胡说,老爷夫人近日故去,三小姐刚失了爹娘,已然够伤心了。”
“三小姐?”老头望向宋夕颜,又望了望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宋朝颜,“你是说,这两个女娃娃是那混小子的女儿吗?”
宋朝颜见这老头叫自己爹爹为“混小子”,当下怒从心起,将剑一指,点在老头的下巴上,“你若再胡说八道,张妈妈也保不了你!”
“嘿,这女娃娃,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是你叔爷爷,你不仅打了我,绑了我,还威胁我,看我不教训你。”说着,老头扭动了几下身体,却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一听说那老头自称叔爷爷,姐妹俩都愣了。
张妈妈叹了口气,“他确实是你们的叔爷爷没错。”
“这怎么可能,他既是叔爷爷,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他?”宋夕颜不服气了,她可不相信这个乱来的老头会跟她沾亲带故。
张妈妈惭愧地低下头,“你们不知道,这位叔爷爷,当年不务正业,屡教不改,被曾太老爷逐出宋家,后来下落不明,所以三小姐你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