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安忽然一阵呵斥。
妩绵唇边浮出淡漠的笑容,空气中飘荡的是酒香,而且自那萦绕鼻尖的醇香可以判断出绝对是上等的好酒。
“奴婢不敢。”喜儿一愣,低低地垂下头,说着的话却和语气完全不同,话语卑微,语气却是无所谓。
“不敢,你不知道孕妇是不允许喝酒的吗?”安紧紧蹙眉,“还不去把门窗都打开,孕妇需要新鲜空气。”
喜儿不疾不徐地说:“这是娘娘的吩咐,奴婢不敢违命。”
“娘娘的吩咐?”冷笑,安继续,“哼,如果娘娘腹中的龙裔有任何闪失你能担待到了吗?”
“啊——”喜儿一惊,“是,奴婢知错。”迅速吩咐宫人将门窗打开。
喜儿不应该是皇后的人吗,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有损胎儿的事?这一切似乎透着股诡异,她隐隐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窗户一开,豁然大亮。
“啊——”一声惊呼。
妩绵视线转向房中的女子,颓然地伏于桌面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一旁的酒瓶被碰倒,杯盖掉到地上成了碎片,之前,华姬竟然一直在自斟自饮。
此刻的华姬一手遮住眼,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紧紧蹙眉,神态有些不正常:“该死,谁让你们开窗的?”
她看着那个代替自己被送入宫廷的女子,几日前见还只是有些阴郁和阴晴不定,身子还是健康的,现在看时娇弱的身躯却异常消瘦,那隆起的肚子突兀得可怖,且华姬身上依旧是睡时穿的单衣,外面就仅罩着一层薄纱,已经不算是炎热的天气,作如此打扮。
“还不去内室为华姬娘娘拿衣服!”她不禁也神色一冷,“你们想要冻死华姬娘娘吗?”
怎么会这样?不该,不该回如此,就算是亡国公主,毕竟也怀着龙裔,一干宫侍不可能待之如此。
妩绵加快几步走到华姬跟前夺去其要送入口中的酒,劝说:“华姬娘娘,你要保重身子,保住小皇子。”
“谁?”眯着眼,朦胧地看她,华姬声音嘶哑不堪,“谁都不准管我,走开,走开?”见她不动声音逐渐加强,“听到没有,滚!再不滚我就斩了你的脑袋——”抢回酒杯跌跌撞撞地起身。
妩绵艰难地扶住她,趑趄着稳住身子:“华姬娘娘,你醉了。”酒气熏天,好像喝了很多酒,完全醉了,“娘娘,你好热。”
穿着这么少的衣物,身体却烫的吓人,孕妇发热可不是闹着玩的。
安将药放桌上,上前几步帮忙:“娘娘,奴婢扶你进房休息可好?”
安也察觉到了华姬不同寻常的温度,眉心紧蹙。
她们抚着华姬向内室而去,妩绵咬着唇,对安说道:“安,不然你回尚药局去叫司医娘子来看看娘娘。”
孕妇发热很容易对胎儿有极坏的影响,两种结果,一是生出所谓被诅咒孩子,也就是畸形儿;更甚者会胎死腹中。
“那拜托娘子先好好照顾娘娘了,奴婢立刻回尚药局通知司医娘子过来。”安置好华姬,掖好被褥后,安一脸忧心忡忡地说,匆忙就往外走,走时,呵斥宫侍好好照顾华姬娘娘。
“快去拿酒和巾帕来,”妩绵起身对着一旁惊慌失措的宫人吩咐,“还有,要通风,没有用的人都出去待命。”
“是,娘子。”喜儿忙领命退下。
她试试华姬的额头,时冷时热,发热寒战,像是疟疾的症状,而如果是疟疾,那么华姬和孩子就必死无疑了,可皇宫怎么会有这种疾病,不可能。
“不要过来,不要夺走我的孩子……”朦朦胧胧中,华姬挥着双手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行动,死命挣扎,“孩子……”
疟疾症状——“谵妄”,意识模糊、胡言乱语、有错觉幻觉、情绪失常;“撮空”,意识不清,两手伸向空间,像要拿东西样的症状。孕妇疟疾,易致流产、早产、死产、即便生下婴儿也可成先天疟疾,成活率极低。
是有人想要置华姬的孩子于死地。
妩绵慢慢地为华姬擦拭汗水,心开始狂跳。
本意上来说,她亦不希望华姬生下腹中的胎儿,如果真的是个小皇子,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成为废太子的借口,而在皇帝的意图未明时,她绝对不能冒险让这个继续孩子存在。
她的手缓缓移向华姬的唇鼻——此刻,就算她闷死华姬,所有人只会以为病重窒息,没有人会怀疑她,只要华姬一死,拉下皇后的几率就会更高几分。
妩绵倏地转身双手撑住桌子喘息:“呼——呼——”
心失序地跃动,她刚刚在做什么,她想要杀死华姬,杀死这个比她更可怜的女子,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保不住的女子,她竟然想亲手杀死那个未出生纯洁无辜的生命。
虚脱地坐到凳上,双手抱头,将脸埋入双肘之间伏于桌面,看着暗猩色的红木桌面,她的目光痴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得如此残忍,生命中充斥着血腥。
压抑在胸臆间,是散不开的郁气和绝望。
如果,他看到她这个模样,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