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寒国与雾岩域边界。
一条幽静蜿蜒的小道上,两旁林木茂盛,万籁俱寂,唯有虫儿鸟儿无所忌惮的宣泄着充沛的精力,在加上间或传来的一两声泉水叮咚般清脆动人的轻声笑语。
只见两少女,正当韶华年纪,一红裳一白裳,在这悠悠山路上行走,却不显得突兀,仿佛与山间景色相容,构成一幅和谐而美好的画卷。
那红衣少女似是分外的兴奋,蹦蹦跳跳间四处张望着,时不时扯着白衣女子的衣袖说上两句话,时不时又拉拉树枝拨拨树叶,还虚张声势的吓唬一下几只胆大的小兽,毕显活泼动人姿态。
而白衣女子安安静静在路上走着,目不斜视,脚步轻稳,步子平均,线路笔直,对于红衣女子的话语,时而只言数字,时而稍稍点头算是回应,有时甚至不做理睬。那红衣女子见她这样也并不在意,只如一只百灵,灵动自如的在林中穿行。
“哎,你说你说,我们去哪里好?”
……
“我听说西坞有最多最多最美最美的美女额……”
……
“还有存溪有白色的极顔花哦,这个你肯定最喜欢了。”
……
“我们会不会碰到美丽的狐仙,装疯卖傻的高人,还有冠绝一时天下仰风的四公子?”
“还是说,我们周游天下,仗剑行侠?”
就这么一个说着闹着,一个安安静静自顾自的看着,两个人的脚步却突然间停了下来。
白衣女子眸色一闪,却又忽而间放松下来,身边的红裳女子则是喜上眉梢,兴致盎然的道:“还是这个好,眼下就来了一拨不怎么长眼的,正好陪我玩玩。”颜色话语皆是一派天真无邪,却是叫暗暗隐在路边茂盛的矮木丛中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领头的刘虎心中一惊,暗道,自己手下这一票人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犊子,对于这种拦路打劫的活儿早已是熟能生巧了,且不说功夫这一类,光是隐蔽的话绝对是顶好的,前几路人中也不乏好手,可是没有能够瞧破的,今儿个怎么……
即刻,他又微眯了一下眼,不就是两个小丫头吗,还能翻了天去?眼下快至开阁,手中金银财宝之类倒是不少,就是没有太出彩亮眼的贺礼好送给少主,正好抓了这两个**儿去,这两丫头……
那刘虎凝神一看,心中又不免一震,失了神,竟是风华无双的一代佳人。红衣女子面容纯净精致,气质灵动,一身大红衣裳更是显其明快动人,白衣女子虽然白纱掩面看不到真实模样,可是只凭其清丽身姿,也是让人移不开眼,他面色激动,舔了舔嘴唇,再也按捺不住,右手一挥,发下动手的命令。
“小心着点,别给老子伤着碰着了!”
望着齐齐突然跃出的凶恶匪类,红衣女子娇俏一笑,神情间已是跃跃欲试,也没忘了对白衣女子嘱托着:“你就在这里,我去玩玩,保证他们过来不得。”
言语未落,身影已在数丈开外,红衣女子从腰间抽出一条细鞭,挥舞间风声飒飒,劲力十足,片刻已然临身。
冲在最前面的那劫匪悚然,慌忙之中只来得及横刀挡出,却是手腕上一麻,刀已脱手落地,之后阵痛袭来,惨叫出声。其他抢匪见状一拥而上,虽有二人朝向那白衣女子攻击,然而被红衣女子率先以长鞭一扯,扔到了一旁。
那白衣女子静立于一旁,神色不变,对一切视若未见。
红衣女子看起来娇弱,此刻以一敌多,竟也不落下风,顷刻间鞭影纷飞,惨叫迭起,但是毕竟那些匪徒也不是弱者,至少也能抵挡一二,难免也有些不能顾及周全。便有一个贼眉鼠眼之人,仿佛偷到了空子,奔向白衣女子而去。
白衣少女抬眼望去,正是那头目刘虎。刘虎也正望向那双清冷无波的眸子,恍惚间一时定在原地,浑身冷泠泠的忘了一切,只觉着对着这样的女子,生不出丝毫亵渎之心。
众手下见老大奇兵出袭,马上就要得手,正心中叫好,惨叫声也透出一种别样的欢快,谁知刘老大居然在此紧要关头掉了链子,呆愣在那里,众人心中急切,就有人叫道:“老大,还不动手,兄弟们可就撑不住了!”
“是啊是啊……”众匪在慌忙与惨痛间还不忘出声附和。
刘虎心肝一颤,这才压抑住内心怪异的感觉,刘虎怕伤了白衣女子,弃了大刀赤手空拳侵身而上,掌风呼啸,直劈而下。
白衣女子不见惊慌,也没有什么大的抵抗动作,每次只是微微移动一小步,堪堪避开,衣衫倒是被刘虎的气势带动的轻扬起来,见其情形,那女子似是没有内力不丝毫会一点武功一般,只依靠冷静机智险险躲过。
刘虎心下稍定,暗喜着,这倒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手中招式不见懈怠反而更加凌厉,饶是如此,也仍是好久也沾不得白衣女子的衣衫,一招一式都落在了空处,刘虎憋屈中怒气横生,心一狠,使着最拿手狠戾的爪功直直向白衣女子双肩抓去,这一手要是抓实了,衣衫破碎那时小事,只怕会伤筋动骨,这就是他先前一直没用的原因。
白衣女子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秀致的眉头皱了一下,面对这看起来凶险无比的攻势,反而止住了步伐,爪风带起了她长长的墨发,她轻轻开口:“戏也看够了,该出手了吧!”
白衣女子第一次开口,透人心扉,语气不出意外地无比冷淡,声音清冷清冷的,在这暑日里,让人觉得格外的凉爽动听。
一声轻笑远远近近的传来,听得不很明晰。
一道红色的身影翻飞,宽大衣袖飞舞着,乱人心绪。
一阵银光闪过,尖锐快厉却气势内敛。
待一切动静尘埃落定,刘虎已直直倒地,不,不只刘虎,所有匪人一个不留,全部如同被死神的镰刀收割了一般倒在地上,眉心不多不少各中一支银针,伤痕处已然发黑,血都还没来得及流出。
红衣女子一惊,呆立了一会儿,继而兴奋的大叫:“哇!太太太厉害了!太太太帅了!”围着那潇洒轻笑潇洒现身潇洒出手的男子转了一圈,然后一甩手中红鞭,发出飒飒爽快之音,回头看向白衣女子,“以后咱们就像他一样倚鞭救人,成就侠义之名,阿蝶,你说可好?”
那男子见她娇俏可爱,眉眼明媚纯净,心中便是觉得有趣,并不言语,只是斜眼看着。
红衣女子没听到回答,这次倒是特别的执着,又问了一句:“呐,阿蝶?”
白衣女子似是这才听到她的问话,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是不喜这男子太过狠辣无情的手段,还是不喜红衣女子的称呼,只回道:“你食言了。”
红衣女子一听,精致的小脸立刻皱了起来,苦意弥漫。“阿蝶,我再也不了。我不就是想看看你作作惊慌娇羞的小模样么?你要相信我觉得不会让那些家伙碰到你的,真的!就算这个家伙不出来,我也不会让他们占到便宜的,我发誓!”
她举着两根玉指,神色试探的向白衣女子摇了一摇。
白衣女子依旧只是望着她,不回不应。
“知道了,以后绝对不敢了,算我又欠你一回,可好?”红衣女子有些肉疼的答道。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嗯,甚好。”顿了顿后,依然还是那副表情看着她。
红衣女子状似要抓狂了,“呀,知道了知道了!”
她挪着步子走向倒在地上的众尸体,正想着怎么下手,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饱含不明意味的轻笑,一双清透的眼睛更加明亮,向声音来源招了招手:“喂!你赶紧过来帮忙啊!”
她回过头,入眼却是一呆,之前没有细看,只觉得那人身形挺拔,现在却是惑人心神。长得好看的她不是没有看过,潇洒清俊如宵月,清高默然如末箫,温文儒雅如林沭,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但是没人和他一样妖娆,是的,妖娆。
狭长的双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双唇,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角眉梢皆是戏谑,眼角一点墨痣,在魅惑中无端生出一股凉意,让人心疼的凉意。墨发未束,随风轻扬,一身衣衫玄黑,广袖长袍着身,平添几分狷狂之气,长身玉立,风姿傲人。
还是轻笑,问道:“姑娘有何事?”声音清淡,神态慵懒,虽问着红衣女子,眼角却凝着白衣女子。
红衣女子这才回过身来,一时粉颊绯红,眼睛灿若星辰,心中微惊,嘴唇嚅嗫了一下,望了眼白衣女子,才道:“当然是在他们身上找点东西咯!”柔荑轻轻抓了一下身上了裙衫,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正不知道怎么下手,嘿嘿……”
“哦……”男子笑着,“即是如此,两位姑娘若是需要,取了也不是不可。”
那白衣女子听得此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略觉怪异,偏又说不出缘由。
红衣女子却是奇怪的嗔道:“如此言语,倒是说得像他们的东西该是归你一样,虽说你出手救了阿蝶,但是其实也用不着你出手的,我就看看他们是什么人,你要是也想要啥,自己取不就是了。”
男子轻嗤,似有不屑,转而又道:“原来是两位姑娘想见鄙人的紧,难以按耐,才有此一出么?”
是吗?红衣女子很是不解他的话语,疑惑的看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似有所悟,一阵凉意袭来:“对自己人,你下手倒真狠。”
男子轻眨眼眸,神色中露出一丝赞赏,一挥衣袖,负手于后,“他们本就是想擒了你们取悦于我,可今天我恰巧遇见,本已无用,何必再留?再者姑娘也不必再看,姑娘想要寻找的所谓幕后黑手,怕也是在下了。”
红衣女子瞪大眼睛,指着他惊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姑娘此言也未有不妥,在下只不过是好奇罢了,既已相见,也无他事,那么,在下就告辞了。”说完,男子不管不顾,身形微动,已不见了踪影。
“喂!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呢!”红衣女子大声追问道。
“他日有缘,必会知晓。”声音传来,竟是不知其远近。
红衣女子双手握拳,脸上笑意满满,“这山下还当真是有趣呢!是吧,阿蝶?”
白衣女子眼前划过男子的绝美身姿,突然生出一种薄凉之感,她难得的“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又冷声道:“不要叫我阿蝶。”
“知道了知道了,阿璃好了吧!”红衣女子不耐应道,又听得她细声咕哝着:“明明叫阿蝶就很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