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怪我,怪只怪你招惹了杨蔓清那个恶毒的美女蛇!老子酒驾撞死人,最多三年,得个两百万,值了。”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肇事司机那粗哑的叹息,云晚艰难的睁开眼睛,鲜红鲜红的血占满了她的视线,那些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往外蔓延,还没有死么?之前失去意识时,她以为自己已经如杨蔓清所愿成了车轮下的一缕幽魂,难道上天开眼竟没有收走她?也好,买凶撞人这笔账,她该跟杨蔓清好好清算清算!
云晚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草丛中小虫唧唧的低鸣声清晰的传进云晚耳里,她悚然一惊,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十分寂静,寂静的能听见草丛中小虫的低鸣!这不对,这太不对了,她拉着行李箱刚出小区门口便被一辆横冲出来的车撞上,这事被不少人围观了,她意识迷蒙之际满耳都是喧嚣的人声!
怎么现在竟是悄无人声?云晚不安的转了转脑袋,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顿时侵袭而来,疼的云晚眼前一黑,几乎又要晕了过去。
待那阵晕眩消失,云晚的视线重新清晰了起来,天光微明,远处淡青色的天幕上还镶嵌着几颗稀落的残星,分明是刚破晓的时候。近处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和阡陌交错的乡间小道让云晚有一种强烈的混乱感。
云晚皱了皱眉,头部便又是一痛!她抬起左手摸了一把,满手的血!她撞到头了么?她记得撞的是腿啊。腿,她试着动了动,还有知觉,大腿内侧火辣辣的,却不是伤筋错骨的那种剧痛!云晚越发迷糊,她低头看了看,一身华丽的湘妃色衣裙,那样式古古怪怪,倒像是古装剧里的服饰。这分明不是她当时穿的衣裳!
云晚越发迷糊,心里很是不安。她抬起右手,同样的五指纤纤,优美无比,却比她的手更白玉无瑕,且娇小了些,纤白的手心有着一道条状的伤口,似乎是被绳子之类的物件割伤,手腕上一只价值不菲的白玉手镯。
这不是她的手!
云晚目光发直,心下惶惶然。怎么会这样?她遭遇了车祸,醒来竟然换了个身体?!心下顿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却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的不可置信。可是若不是穿越,这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体又怎么解释呢?
要不要这么狗血!
头上一阵抽痛,云晚恍惚的意识终于清醒,罢了,上天还是开眼的,念着她前世枉送了性命,便补偿了她这一世!
云晚捂着自己头上的伤口,慢慢爬了起来,一个物事咚的一声从头上坠落,满头秀发顿时披散了开来,直垂到云晚臀部。
落下的物事是一只累丝嵌宝珠金凤簪!凤簪!凤簪!
云晚学习古代建筑建筑的时候,对古代的文化历史风俗习惯都是有一些了解的。云晚心下悚然,若这是古代,佩戴凤簪的是什么人?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跌破了头人事不省的倒在乡间的小路上?
云晚秀眉紧蹙,低下了头,腰间一块白玉佩和一个白色金边荷包十分显眼,她先拿了荷包,那荷包上绣了几只蝴蝶,绣工十分逼真。倒出荷包里的东西,一块手掌心大的白色玉牌和几片金叶子,几个金裸子和几块散碎银子,那玉牌只一面雕刻了一只飞鸟,飞鸟爪下一个方框,框里只繁体的贵族二字,右下方是一个小小的手印。云晚又把白玉佩摘在手心凑近了看,圆形的玉佩,中间是镂空的飞龙,周边是缭绕的祥云。龙?在现代,龙是属相,配饰上很常见。可是在古代,龙是天子的代称,谁敢随意用雕龙的配饰?
云晚的心一直下沉,下沉,直沉到了谷底!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云晚狠了狠心,把玉牌和金银装放进了怀里,把白玉佩装进了荷包里,又把身上的外裙脱了,头上的金玉饰物都拿了下来和荷包一起包进了衣裙里。
做完了这些,云晚转头四顾,看见不远处一个小土包,土包上长着一颗歪脖子树,便走了过去,折了一根树枝在树根处挖了一个洞,把衣裙包着的物事一起放进了洞里,填好了土又扫了一些落叶做遮掩。
她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若停留在这荒郊野外,刚捡来的生命大概又得丢了。云晚放眼四望,一片茫茫田野,看不见任何住家的踪影,云晚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奈何这身体本就娇弱,又兼失血过多,走不多远便没了力气,云晚却不敢停,咬着牙在逼仄的小路上踉踉跄跄的前行。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炽热炽热的阳光照的云晚眼晕,她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滚进了路边的稻田里。田里的庄稼被云晚压倒了一片,她的身体陷进了淤泥里。云晚想起身,奈何身体实在没了力气,接连两次又跌了下去,身上那件白色中衣再看不见一丝原色。
云晚从不曾这般狼狈过!她看着眼前的淤泥,昨日便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在这时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
“真羡慕公关部杨经理,长的漂亮,身材也好,又能干,难怪能勾上总经理,听说怀上两个月了。“
“也是,你原本就是打算玩弄玩弄她,等她爱上你之后再甩掉的。要是你爱那丫头,便不会跟蔓清在一起了。”
“三年前,我让你和那丫头分手,你不乐意,说什么雪中送炭更动人心。如今三年都过去了,雪也散了,炭也送了,那丫头也如你所愿爱上你了。”
耳边又响起了两个女职员的交谈和苏妈妈对苏曜说的话,云晚神情恍惚了起来,三年前爸妈车祸去世,公司也破了产,她从一个受尽娇宠的千金小姐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那一年,身边好多好多事都变了,好多好多人也走了,她由开始的失望到渐渐麻木!
她等着那原本门当户对彼时却天差地别的未婚夫来退婚,可是他没有!那段黑暗的无以复加的日子里,只有他,只有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充当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我没有家了。”
——“你还有我,我会给你一个家。”
他说的那般诚挚坚定,她信了!可是结果呢?云晚惨然一笑。
苏曜,你究竟有多恨我,才会这样对我?你是不是也和杨蔓清一样,恨不得我去死?云晚的泪滚滚而落,一滴一滴落进了水泽里,波纹便一圈一圈扩散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