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带着金承阳来到了一间极为宽敞的殿堂,殿堂的门上挂着‘阎罗殿’的牌子,大殿里烟雾缭绕,一副仙境的模样,但与仙境不符的,却是在大殿的正中央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黑白无常牵着金承阳穿梭在这些刑具之间,最终在台阶前站定。金承阳抬头望去,见台阶之上一群奇形怪状的怪物,坐在正中间的是一个头戴黑金冠,身穿黑色且镶嵌着金边的袍服,面目狰狞的黑面人,估计就是阎罗王了。
黑面人的两边站着牛头人身与马头人身的两个怪物,不用猜也知道是牛头马面了,还有一个身穿红袍,脸色似朱砂的红面人,左手拿着一本帐薄,右手拿着一只特大号的毛笔,一定是判官了。
这时,一只小鬼拉着一个白衣的妇人走到阎王面前,一脚将妇人踢倒在地,向台上的阎王报道:“启禀阎君,犯妇李氏带到,请阎君判罚。”
看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李氏,阎罗王沉声问道:“犯魂李氏,你可知罪?”
李氏抬起头来,原来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妇,只见李氏轻启朱唇,娇滴滴的回道:“回阎君的话,小妇人并不知道所犯何罪?为何将小妇人带到此处?”
阎罗王并没说话,旁边的判官却翻弄着手里的帐薄,朗声说道:“犯魂李氏,嫁与李沿为妻,成亲后却不知检点,与邻居姜万山私通,并合谋将李沿下毒至死,犯私通、谋杀亲夫之罪。”
阎罗王一声大喝:“犯魂李氏,你可知罪?”
李氏顿时浑身颤抖,嚅嚅地说不出话来。
阎罗王向左右看了一眼,“来人,让犯魂李氏签字画押,判油锅之刑,后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两名小鬼模样的衙役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强行将李氏的手指按在了认罪状上面,然后拉起李氏,快步走到金承阳刚才经过的那些刑具跟前,两人合力将李氏扔进了冒着泡的油锅之中。
但听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远处的金承阳隐隐约约的看到李氏在油锅里翻滚,随后,惨叫之声越来越小,直至声息全无。
此时的金承阳心里越发的没底,没想到这阴间与阳间审案根本就不一样,阳间审案需要人证物证齐全方可定罪,可看这李氏一案,根本就没有什么证人、证物,只凭判官一句话,不管李氏认罪与否,便判了下油锅,看来这阴间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李氏案刚一完毕,又有两个小鬼拉着一个妇人走了过来,看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其中一个小鬼报告:“启禀阎君,犯魂冯氏带到。”
判官翻开帐薄,朗声念道:“犯魂冯氏,在阳世时散布谣言,无事生非,致使多人家庭不合,更有甚者,致邻居孙二牛妻离子散。
阎罗王还没等判官说完,大声喝道:“犯魂冯氏,你在阳世挑拨事非,使人家庭不和,邻里不睦,真是罪大恶极,现今你可知罪。”
冯氏趴在地上,只是低声哭泣,却不说话。阎罗王见她不说话,直接命令道:“犯魂冯氏,散布流言,道德败坏,判你割舌之刑。”
割舌之刑,就是将犯人的舌头活生生的割下来,最后不是流血不止而死,就是活活的疼死,金承阳没见过这种刑罚,心底害怕至极,但又忍不住想去看看如何执行的。
两个鬼差将冯氏拉了下去,拿了一个弯月模样的小刀,捏开了冯氏的下巴,将小刀向里一划,便听见冯氏啊啊的惨叫,接着便是满口的鲜血喷涌而出,此时的冯氏犹如厉鬼一般,恐怖至极。
金承阳看到下油锅、割舌的刑罚,心里已经是相当的害怕,只感觉双腿打颤,后背直冒凉风,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终于大堂上只剩下金承阳了,黑白无常二鬼将金承阳推到了阎罗王的桌案前,抬腿将金承阳踢跪在地,白无常尖声说道:“启禀阎君,属下奉旨已将金陵知府金承阳捉拿归案,请阎君处置。”
阎王向下看了看,问道:“此魂就是金承阳?”
金承阳连忙回答道:“不错,下官正是金承阳。”
“你是阳世间的官,在阴曹地府,你与其它鬼魂一般无二,本君问你,你在阳世为官,本应上效明君,下报黎民,为何你却草菅人命、欺善扬恶、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你可知罪?”
金承阳哪会承认这么多的罪名,无论承认哪一条,自己都得下十九层地狱,估计十八层能不能要自己,“冤枉啊,阎君,下官在阳世间积德行善,年报皇恩,下顾黎民,怎会是那种十恶不赦之徒?”
金承阳的样子简直就是冤枉死了,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被他的那副装模作样的表情所打动,从而相信他了。但阎罗王岂是常人,刚才的两名犯妇就是例子。
“哼,狡辩,你以为本君的眼睛是瞎的吗?难道你没听说过,‘人在做,天在看’,本君难道还需要你的证据吗?判官,将他的违法之事告于他听。”
判官翻到手中帐薄的一页,接口念道:“金承阳,现任金陵知府,在任金陵知府之前,因心怀怨念,在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将李四有问斩,以谋取升迁之功,同年以此升任金陵知府,是为草菅人命,李四有生时善良,时常救济周围百姓,却仅为你一己之私欲,不仅杀了李四有,并且还将谋害李四有的县令之子大加提拔,是为欺善扬恶,后又每年向越王行贿十万两白银,并大肆搜刮民财,是为贪污受贿、中饱私囊。”
金承阳脸上的汗哗哗往下淌,这些事情都是绝秘之事,他们怎会知晓?自己确是因为急于升迁,为了积累功劳,才不得以收了那个县令的银子,才杀了李四有,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差不多就连自己都快要忘了。
至于贪污受贿,现在这些当官的,又有几个是清官,哪个不是半斤八两,都说千里做官只为财,要不是为了财,谁会不远万里只为当个官啊?
虽然都是事实,但自己绝不能承认,要真是承认,估计比那两他妇人受的刑罚还要严重。
“阎君,可真是冤枉下官了,下官一直奉公守法,一心替百姓谋福祉,岂会做那些下作之事。”
阎罗王哼的一声冷笑,“你可真会说瞎话,难道你不知道本君掌管地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你一定听说过吧?你在做,本君在看,又岂会受你蒙骗,来啊,将金承阳拉下去,刀锯三段,然后下油锅,最后打入八十层地狱受烈火炽烤,永世留此,不得脱生。”
一听这样的宣判,金承阳顿时浑身直冒冷汗,别说没经历过,光听这刑罚的名字就够吓人的,还锯三段不死,还要下油锅,还要打入八十层地狱,没听过有这么深的地狱啊,只听过有十八层,我的娘唉,这得多大的仇啊。看来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
如果承认了这些罪行,那会不会刑罚会减轻一些呢?转念一想,反正都成了鬼了,怎么样都逃脱不了,算了,愿意怎样就怎样吧。想到这,金承阳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旁边过来了两个鬼差,伸手便将金承阳拖起向外走去。
阎君一看,不知心中是如何想法,便扭头看向桌案旁的判官,判官仿佛明白阎君的心思,便对阎君说道:“慢着,启禀阎君,此事不可。”
金承阳抬头看向判官,一看此事有缓,听判官的意思,估计自己还不能受这么大的刑罚,再听听判官怎么说吧。
阎罗王不太明白判官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着判官,“为何不可,难道本君判罚有误?”
“回阎君,阎君判罚并无差错,但此事是黑白无常二鬼差搞错了,原本要抓的鬼魂名为全承阳,但黑白无常二差却将金承阳当作全承阳误抓来了,所以是咱们犯的过错。”
阎罗王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原本黑着的脸更加黑了,怒声喝道:“即使本君有错,那又何妨,等下命黑白无常再去抓那个全承阳就是了,至于这个金承阳,确是十恶不赦之徒,纵是抓错,也不可再放回去祸害他人。”
金承阳一听这话可不干了,噢,自己还没到寿呢,凭什么你抓错了就得我来承受啊,这可不行,急急喊道:“阎君,可不能这样啊,抓错了下官,就该放下官回去,等到日后等下官到寿之时,自会前来拜见阎君。”
阎罗王嘿嘿一笑,有些轻蔑的问道:“怎么?想回去?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你可听谁说过,到了阴曹地府又回去过的?既然到了这里,错了便错了,你便留在这里吧。”
听到阎罗王如此的不讲道理,金承阳心里更是焦急,声音颤抖的说道:“阎君,您可不能不讲道理啊,按天理,生有时,同样死亦有时,下官还未到寿尽之时,岂可逆天而行?”
这个金承阳真是急得不行了,好不容易有个生的机会,怎么能轻意放过,但显然是有些过急了,竟然连天理都搬出来了,以此压制阎罗王,这不是找死还是什么?
阎罗王自己的威信得到挑衅,更加暴怒,正要大发雷霆,但旁边的判官却急急说道:“阎君息怒,下官还有事要禀。”
阎罗王正要爆发的怒气登时被压了下来,干咳了一声,恨声说道:“讲。”
判官依然是不急不徐的说道:“启禀阎君,金承阳还有三十年的寿命,况且,这些年都会官场得意,最后官至宰相,若是现在收了他,那必将改变天命,若是上面追查下来,咱位可担待不起,还望阎君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