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间,天气寒冷凄清,梆子打了几下已是不记得。
他们说,当麻烦接踵而来的时候,你总是不知道。
身后有人轻轻环上南岸的腰,光洁的下巴在南岸的耳边蹭了蹭,接着清冷的声音响起:“南岸,梦到了什么?”这声音如此熟悉,是梦魇。
南岸的身子在身后人贴上来之时便已经僵住,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在十几次后终于放弃的垂在了身子两侧。“殿下,夜闯女子闺房可是不妥啊!”
“你我之间,何必在乎这些。你刚才梦到了什么?我?为何不转过来面对我?你怕?”冰凉的气息呵着南岸的耳朵。
南岸没有任何异义的忍他搂着也没有答话。
“跟我想像的不一样呢。我以为你会哭,你会闹,你会惊叫着逃跑。可是你就这样在我怀里,南岸,”陆袈锦用手抚抚南岸的脸庞,将它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在了耳后,“可是你这样真真让我有点意外啊。”
“殿下,您多想了。我与殿下多年的交情为何还要怕你?”南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依然背对着他。
“是啊,我们认识了二十年。”陆袈锦徒手一抓却什么也没抓到,空空的双手像是留恋着什么,“你转过身来,看看我吧,八年未见,也让我看看你。”
南岸良久没有说话,咬着牙,紧闭着双眼挣扎着。“殿下,八年为打扰过我的生活,为何今日突然出现?”边说边转过身,目光牢牢地锁定在陆袈锦身上,她能还能清晰的看见陆袈锦清冷的面容有一丝崩裂。
“额,南岸这八年来你就是顶着这幅面孔生活的?难怪啊!”陆袈锦的语气带着一丝揶揄,“你看看我,我变了吗?还是八年前那个人吗?”一双手慢慢的抚上南岸的面庞,那手修长洁白,内有因长期持武器而磨出的茧;那手冰凉寒冷,它正在用带茧的拇指轻轻摩擦着下面的肌肤。
南岸的身子随着手的抚摸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
“看,你还是怕我。”陆袈锦淡漠地说着,手浅浅抚上那纤细白皙的脖颈。
是的,陆袈锦,我怕你。我怎能不怕你呢?曾经也是这双手将我推下山崖,也是这双手的主人将我丢在战场,任血色染红。
“可是南岸,我爱你呢。”陆袈锦轻轻地说着,带着无限的眷恋。
“殿下,所来为何?”南岸拉下那双手,看着陆袈锦。
“夜深了,你睡吧。这是安神助眠的香料,你用着。”陆袈锦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放在桌上,然后在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岸便要离开,脚却在踏上门槛前停了下来,“对了,你现在是叫赵安南?呵,南岸,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懒。”说罢便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南岸,还会再见的。”夜风捎来一句话,似呢喃似承诺。
南岸放松身体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目光涣散没有焦距。终于像是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抑制不住的哭声倾泻而出。
陆袈锦,你为什么还要找上我?为什么?八年了,八年了!你将我丢下时可曾想过以后会想疯了一样的找我?八年来,你从未出现,为何现在又要出现打扰我的生活?
南岸哭的累了便躺在床上抽噎着,虽然还是害怕可脑子无比的清晰。他不会突然找上我,为的是什么?这几天有什么不一样的事?商戊邢?商戊邢!对,和商戊邢有关!啊,还有漓剑!
南岸一下从床上跳起连抽噎也止住了。她走到墙角却又折了回来,上床躺下了。陆袈锦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外面看着,他最想知道漓剑在哪里,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南岸捏紧了被角。
夜,深暗静谧。南岸睁着眼,到处乱看着,却恍然看见搁在桌上的香囊,一下想通了许多。
“哐”“哐”
“谁?”春丽娘警惕的惊醒,手摸到了腰间,那里有一把弯刀。
“槿兮,你大意了许多。”黑暗中声音的主人准确的坐在凳子上。
“啊!属下见过主子!”春丽娘听出是谁的声音连忙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叩首。
“槿兮,明日将这个倒在她的洗脸水里。她那张脸我实在是不想见着。”陆袈锦说着苦恼的揉了揉眉角。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面似青鬼,眼如灯笼,龅牙咧嘴,歪瓜裂枣,怎一个丑字了得!她真下得去手!想到此处陆袈锦不禁有点失笑。
“是,属下谨记。”春丽娘吃惊地接过东西,主子去见过她了?
陆袈锦起身将油灯点燃,“没有下次了。”又将油灯吹灭。
春丽娘有点不明所以,却只能低下头答到:“是,属下知错。”
待再抬起头时,屋里已经不见了人影。看着那被吹灭的油灯还在冒着青烟,春丽娘突然顿悟,他是在说自己对于危险靠近的反应太慢,如再有下次犹如那灯,瞬间湮灭!
明白过来的春丽娘拿着瓷瓶的手有些泛白,真是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