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的小姐们方才大都看到苏晴和公主同游的画面,先前还不知道她是谁,现在苏晴替苏香出了头,四下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威宁侯府的嫡女,众人见她容貌气度都是上上之选,都觉得威宁侯府或许并不是传说中的一屋子野人土人了。没人注意到人群里的杨丞相嫡长孙女杨珠一双蛇一般眸子正怨毒地盯着苏晴。
苏晴解决了麻烦,便见陈敏还候在一边,心里既熨帖又抱歉,忙上前挽了陈敏的胳膊道:“家姐无礼,叫陈姐姐看笑话了。”陈敏本想说,都是一家人,说些见外的话做什么。猛然又醒悟到,两家连定礼都没下,忙到:“不要紧的,这原也不是香妹妹的错。”苏晴便笑:“回去可要催着爹爹快点下定了,也好多个人陪我。”
陈敏不意她突然说道这上头去,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原来你是个促狭的,我不和你说了。”羞得要死,甩了苏晴的手往前面走了。
眼看就要到了开宴的时候,苏晴便跟在陈敏身后往先前来的花厅里去。
花厅里已满满地摆了一二十张桌子,已有许多夫人小姐们入了坐,苏晴进了大厅,就有小丫头上来把她带到了万氏一桌,苏香苏昔都在。苏香今日得了苏晴相助,方才挽回了一点面子,此时见苏晴在她身边坐了,便十分讨好地冲着苏晴道:“今儿多谢二妹妹了,要不是你,那贱人还不肯道歉。”苏晴瞥了她一眼“大姐姐也消停些吧,自来便是祸从口出。”
苏香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同苏晴搭话,转头和苏昔不知说些什么。
等了好半晌,才等齐了人,于是开宴。长公主府里的厨子在京城那是有名的,各种菜品源源不断地端了上来,俱是色香味俱全。苏晴记起长乐说的他们府上有个厨子做的烧烤不错,便夹了些炙鹿肉细品,果然与别家风味不同。
一旁的苏昔看苏晴吃得起劲,趁着万氏不注意,也夹了一筷子尝,果然味道十分好。鹿肉正好摆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便频频下筷,直到万氏发觉了,使劲地瞪了她一眼,才住了手。
宴毕,长公主又叫大家随意玩乐,不必拘礼,苏香满心盘算着怎么绕到梅林另一边去,好偶遇那么几位贵公子。苏晴见她一双眼不安分的四处乱看,便道:“大姐姐还是规规矩矩坐着吧,满京城顶顶富贵的人家女眷都在这儿坐着呢,给夫人们留个好印象可比什么都强!”
实在是苏晴看她上元节一个劲地搭讪顾浅与秦朗,样子太过难看,唯恐她又闹出什么事来,因此不得不敲打敲打她。
苏香是一心想攀高门的,苏晴的话让她觉得很有道理,与其冒险去偶遇公子们,还不如给在座的夫人们留个端庄贤惠的印象,有夫人因此看中她也未可知。白了苏晴一眼,装起贤淑来。
苏晴正欲出去寻长乐,猛然瞥见一旁的苏昔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捂着腹部。忙道:“苏昔,你怎么了?”苏昔哪里还有答话的力气。万氏也发现了不对,知道必是宴席上苏昔贪吃,引发了毛病。
万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苏晴道:“长公主别院里必有随行的大夫,先叫大夫看看再做打算。”这边一片慌乱,早有老练的丫鬟过来,苏晴忙叫她请府上大夫,又叫准备一处净室,这大厅里人多味杂,不好看病。那丫头答应着去了,没多大一会,便又回转,带着苏晴一行人到了一处屋子,珍珠忙伺候苏昔躺了上去,没多久大夫也到了,看了苏昔的面容,又问了万氏苏昔平日的情形,和发病的原因情形。方才开始把脉。
那边小丫头报了管事嬷嬷,安排了屋子,请了大夫。管事嬷嬷想着只怕还是得和长公主说一声,便去了长公主正在休息的院子,把这事报给了公主的贴身嬷嬷。
长公主用了午膳正在和几个小辈说笑,管事嬷嬷进来贴着她耳朵报了威宁侯府小姐急病的事儿。长公主听了漫不经心地道:“威宁侯府小姐?”转头望向长乐“长乐,你是和威宁侯府的小姐交好么?”长乐道:“是呀,我还给母后说了让她进宫做伴读的。”“哦。”长公主依旧漫不经心,“方才有人来报威宁侯府小姐得了急病,不知是不是你的那位好友?”
长乐还未答话,一旁的顾浅已脸色大变,“噌”地站了起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已大步走了出去。长乐见状赶紧道:“姑姑,威宁侯府的人在哪个院子里,我还是过去看看。”
长公主偏偏头,旁边的嬷嬷便道:“就在离梅林不远的天碧院。”
长乐便起身辞了长公主,带着宫女们往天碧院去。不想走到门外,就见顾浅在那里问一众丫鬟婆子,“威宁侯府的人在哪个院子?”这些人又哪里知道。顾浅一见长乐出来,赶紧迎上去急切地问道:“在哪?晴儿在哪?”
长乐白了他一眼“你要嚷得大家都知道是吗?我看要不了多久,晴妹妹的名声就要被你带累坏了。”顾浅道:“我这也是一时着急,没想周全。快告诉我在哪?”“天碧院!”长乐话音未落,顾浅便又旋风一般刮了出去,剩下长乐暗暗跺脚。
天碧院里,大夫把脉半晌,方道:“肠胃太弱,一时多用了不能克化之物,积在胃肠处,先用些助消化的再看吧,她这病药也不能立时见效的。”
大夫正坐着开方子,忽的门口一声响,先前虚掩着的门,此时大开,苏晴便见顾浅一头汗地站在门口,不由奇怪:“你来这里做什么?”顾浅情急之下闯了进来,却见苏晴好好地站着,床上躺的另有其人,便知自己闹了个大乌龙。此时见苏晴问他,便急中生智道:“方才二皇子找我,下人没说清楚,走错了地方,抱歉抱歉。”偷偷地瞄了苏晴一眼,见佳人似乎越发娇艳了,俊脸微红,飞快地作了一揖,便转身跑了。
苏晴的“你”字还卡在喉咙里,顾浅就不见了踪影,也只得顺着唾沫吞了。
顾浅跑出去没多远,便碰上了正往这里走的长乐,长乐方欲叫住他,就见他脸蛋微红,神色恍惚地从她面前过去了,连长乐一行五六人都视而不见。长乐摇摇头,心道。浅哥如今越发地傻了。
院门开着,守在门口的碧莲远远地便望见公主一行人来了,忙报给苏晴。苏晴不知这一个二个地怎么都往这里跑,赶紧迎了出去。
长乐见她神清气爽地站在那里,便知病的必定不是苏晴了,便道:“听说你家里姐妹病了,不要紧吧?”苏晴摇摇头:“她这是老毛病了,自出娘胎便有的,只是今日不能陪伴公主了。”长乐便道:“什么要紧,你日后做了伴读咱们便可日日相处,并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
长乐既来了,也不好不进去探探病人就走的,便进了屋。万氏方才听了碧莲报公主来了,还有些不信的,此时见长乐进来,正是年年正旦朝拜的时候,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嫡出公主长乐公主。忙忙地跪下,其余人等也都跟着跪下了。长乐道:“不必如此,快快请起,本是听得晴妹妹的家人病了,这才过来看看,反劳顿诸位了。”众人只说不敢,长乐又略问了两句苏昔的病情,叫好好将养,便辞了出来。苏晴跟着去送。
苏昔喝了一碗药,觉得稍稍松快了些,便要回侯府。万氏也觉着在别人府里终究是不方便。便又寻了轿子把苏昔抬到马车上躺了,几人便赶在城门未闭之时进城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