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揣着一肚子的疑惑游览完了御花园,回了永福宫也不好问公主,便把小桃拉到耳房悄悄问道:“这柳婕妤从前也不曾见过,不知是哪家府上的。”柳婕妤进宫的事,宫里小道消息都有流传的,这也不是什么宫闱秘闻,小桃便也小声的说了:“据说是半月前皇上出宫带回来的,皇上极宠她,皇后原说才进宫不必给这么高的位份,恐其他人不服,皇上非要封婕妤,还说谁要不服只管跟他说,皇后只得同意了的。”小桃说完又四周看了看,唯恐被人听了去。苏晴看她一副谨慎的样子,觉得有趣,自荷包里掏出两个金锞子,悄悄塞在她手里。小桃也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不动声色地收了。两人一前一后自耳房出来。
正在看书的杨珠看着苏晴和小桃两人鬼鬼祟祟进了耳房,又一前一后的出来,心道肯定有鬼,待找到机会再去问小桃。一心要捉住苏晴的狐狸尾巴。
虾有虾路鳖有鳖道,绮香有个给总管太监当干儿子的老乡自然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没多久柳婕妤就确切地知道了苏晴并未定亲的消息。苏晴既是威宁侯之女,那与她同行的顾公子也必定是非富即贵了,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未婚妻又是哪家姑娘。待要再寻绮香打听,又醒悟到自己已是皇帝的妃子,这般大张旗鼓地打听一个男子,恐怕不太妥当,只得把这疑虑存在了心里,心想,若这绮香果然是个可靠的,到时候再向她打听不迟。可恨武当上上下下皆不肯告知顾公子的身份,她本是上京来寻顾公子的,哪知阴差阳错做了皇上的宠妃。事已至此,虽一点执念还不曾放下。也唯有一声长叹了!
朝廷吵吵嚷嚷了好几天,皇上夜访了靖王府后,对这次南下平蛮的功臣的擢升奖赏才有了具体的方案。
此次平南靖王功不可灭,皇上赏赐金银奇珍无数,又着靖王病愈后就藩。靖王世子文武全才,帝甚爱之,封镇国大将军,命其在兵部任职。
皇上本还赏赐了靖王南诏美女两名,被靖王力拒了。道恐靖王妃伤心,皇上便也罢了。
苏易也是此次平南的功臣,靖王被叛军首领沃波野刺伤后,苏易以一己之力活捉沃波野。皇上爱其勇武,擢升为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又赐庄田一座,金银若干。
其余功臣尽皆有赏。又有南诏进献的二十四个美人,皇上遍赏朝中亲信大臣。
苏亭也得了皇上赏的南诏美人一名。苏亭下了朝,才回到府中,美人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了。因侯府主母不能理事,刘大也不敢擅自安排美人的住所,只得安排了两个小丫头,服侍着美人在花厅等候。
苏亭回府听了刘大的汇报,也懒得去花厅见美人,吩咐刘大随意安排个院子。便去书房了。
周姨娘知道侯爷得了美人正自含酸,一时兰儿打听得侯爷自回了书房,并没瞅美人一眼。周姨娘心里方才舒坦了些。
刘**利地安排了周姨娘院子旁边的一个小院给新来的美人,又比着周姨娘屋里的例,拨了一个二等丫头,两个三等丫头,并几个小丫头婆子等。待院子里收拾得差不多了,李嬷嬷才去花厅请了美人去小院。好在这南诏美人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人也是个和气的。告诉了李嬷嬷自己的名字叫阿思兰,又和李嬷嬷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会谈,表达了来到侯府很高兴,和希望与侯府人等愉快相处的意思。面带微笑,言语恳切。李嬷嬷对她好感顿生。回了苏晴房里还不住的和玉莲碧莲夸奖阿思兰姑娘。碧莲便笑道:“这位阿思兰姑娘必不是一般人了,能得嬷嬷如此看重必有过人之处。”李嬷嬷便也不说了,只道:“你见了就知道了。”
苏晴晚上回了府,才知道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心里却也盼着这阿思兰姑娘真如李嬷嬷说的这般好,父亲身边也着实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儿了。
当晚苏亭并未收用阿思兰,仍是独自在书房歇息。周姨娘一大清早就打发兰儿去打探消息,兰儿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周姨娘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拧出水来。直到兰儿带了好消息回来,周姨娘高高悬起的心才暂时放下了。又听兰儿说那美人只十六七岁年纪,生的又貌美,顿时一颗心又跌到了谷底。揽镜自照,此时脂粉还未施,一张黄黄的脸儿,颧骨上斑斑点点,眼角皱纹细细密密,一双眼睛黯淡无光,无论怎么看也和年轻貌美沾不上边。
周姨娘啪地一声把镜子倒扣在桌子上,转身上炕躺着去了。兰儿不知周姨娘心事,心道明明侯爷都没去阿思兰姑娘房里,姨娘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呢?也不去管她,自己坐在门口做针线。
苏易升了官侯府自然要摆宴席的,家里又无主母主事,苏亭便道干脆宴席一应事宜全都包给酒楼,刘大也愿意省事,便也同意。商量妥当了,苏亭方叫刘大发了帖子,遍请宾客。又嘱咐苏香苏晴招待好各家女眷。
周姨娘见家里摆宴无人主事,本来跃跃欲试的,哪知侯爷连个眼角也不曾给她,就连苏昔都被嘱咐了陪好各家的小姐,楞没看到她这么大一大活人。周姨娘又暗伤了!
长兴侯夫人王氏最近嘴都要裂到后脑勺了,女婿还不到十八岁就升了正四品了!十八岁的正四品,放眼望去,也只皇子王孙们比得过了,那能一样么,女婿这是凭着真本事得来的,虽然将来袭爵妥妥的,但有本事的侯爷和坐冷板凳的侯爷能比么?
今日侯府摆宴,长兴侯府除了陈敏倾巢而出,王氏的娘家大嫂,王太傅的嫡长媳,也带着长孙媳妇来了。
威宁侯本就得皇上看重,要不然也不会把神机营交他掌管。如今长子又得皇上赏识,威宁侯府势头如此之好,不少人家的夫人太太们暗地里打听起侯府两位待嫁的姑娘来。
苏香带着一脸端庄的微笑,周旋在各家夫人之间,暗地里倒也引起了几位夫人的注意。暗地里向长兴侯夫人王氏打听了,听得是庶女,有两位就不做声了,兵部尚书夫人孙氏却是愈加留意了。
王氏自做姑娘的时候起就混迹于京城贵女圈,出嫁后在贵夫人的圈子里又混了二十多年,京城各家的情况说了如指掌也不过分。见兵部尚书夫人孙氏暗自思量,便知这定是为她家庶子挑媳妇了。孙氏二十年前生了她家大姑娘后,便伤了身子,大夫说以后再难有孕,孙氏也干脆哭了一晚,第二天就给陪嫁的丫头开了脸,这丫头也争气,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哪知这丫头福薄,自产后就缠绵病榻,勉强拖了半年就去了。孙氏便把这孩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因此这庶子实实在在是当做嫡子养大的。他家规矩,男子须及冠后方可写入族谱,只待明年,这庶子就要记到孙氏名下的。这京城里打她家主意的也不少,只是这孙氏左挑右拣的还没定下来。
王氏边喝汤边想着,这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亲事,只看孙氏到底如何打算了。
散了宴席,苏易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昔日军营中的好友这才慢慢地往自己院子里走,沿着甬道拐了个弯,猛地看见前面月光下立着一个人,稍稍走近了看时,却是万腊梅。苏易礼貌地对着万腊梅点了点头,就要插身而过。万腊梅突然出声道:“表哥等等。”苏易疑惑地挑了挑眉,“万姑娘有什么事吗?”万腊梅羞答答地捧出一个荷包道:“表哥升了官,奴家无以为贺,特意绣了个荷包,还望表哥不要嫌弃。”
苏易漫不经心地瞟了万腊梅手中的荷包一眼道:“失礼了,除了晴儿做的,我从不带别的女人做的东西。万姑娘还是送给别人吧。”言毕对着万腊梅点点头,便径直转身走了。剩下万腊梅捧着荷包站在月光里发呆。为什么?为什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呢?表哥不是应该欣喜地接过荷包,然后说“表妹真是心灵手巧,这鸳鸯都绣活了。”然后再托她做做**袜子什么的。然后,表哥就进一步地发现了她的贤惠大度,明理懂事等等等等优点。可是亲,这剧情怎么跟先前想的不一样呢亲!
万腊梅在甬道上呆立了半晌,还是没有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春风料峭,万腊梅打了个寒战,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怏怏地回了秋荣院。万腊梅的动静怎么逃得过赵老太太那双精明的小眼,赵老太太听着院门开关的声音,万年耷拉着的脸上微微露出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