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烈日当头,景阳宫的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豆大的汗珠从他们的额头上流下,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已经有好几个支持不住倒了下去,可是也没有人去扶她们,因为景阳宫所有的宫女内侍都跪在了这里,当然除了皇后娘娘和她身边的那个贴身宫女柳絮。她们这个皇后平日里虽不与人亲近,但是从未苛责过她们什么,即使她们偶尔犯了错,皇后也不与她们计较些什么,虽说性子冷漠但脾气还是好的。可是今日不知怎么了,莫名其妙地让她们跪了这么久。
伊汐颜坐在屋檐下,抿了一口凉茶,端起这晶莹剔透的白瓷盏观赏了一下,心里不禁有些可惜。
“啪”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划破了晌午的闷热,在场所有的人都一惊,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景阳宫虽然大,可是本宫喜清静,所以宫人们少了些,你们的事务难免多了些,但本宫自认为带你们不薄,竟然没想到还是有人吃里扒外,帮着外人陷害本宫!”伊汐颜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场的每个人听的清清楚楚,字字句句让人如临寒渊,之前的燥热一扫而光,只剩下胆战心惊。几乎每个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那一个人。
伊汐颜看了一眼柳絮,柳絮会意接着说:“谁吃里扒外谁心里清楚,娘娘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今儿个让你们跪一个时辰是想让你们长长记性,别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伊汐颜默默地扫视着每一个人,果然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宫女,谁心虚谁做了坏事一眼就看出来了,伊汐颜目光锁定在一个小宫女身上,如果柳絮调查的没错,那就是她了。
“好了,都散了吧!”
众人松了一口气,艰难地站起来互相搀扶着相继离开。
等人都走光了,伊汐颜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也不舒服啊,转头对柳絮说:“就是那个宫女,你把我教你的话都和她说了吗?”
柳絮赶紧上来帮着伊汐颜捏肩捶胳膊,答道:“娘娘放心,奴婢按照您教的软硬兼施,那个叫雅儿的宫女吓得什么都招了,说是楚婕妤身边的宫女买通了她给娘娘下药的。”
伊汐颜点点头说:“这个人是再不能留在景阳宫了。”
柳絮心下了然:“奴婢明白。”柳絮顿了顿又问:“娘娘,要不要传午膳?”
“不必了,陪本宫去趟乾元殿吧。”
“是。”
伊汐颜来到乾元殿门口,就看冷炎和一帮内侍僵持着,那些内侍都提着食盒,应该是来送午膳的。他们见到伊汐颜来了,赶忙行礼。
“这都是怎么了?”
那为首的内侍说道:“回禀皇后娘娘,陛下从昨日开始就一直没用膳,奴才们实在是担心陛下的龙体啊!可是冷侍卫就是不让奴才们进去送午膳啊!”
这个老内侍看样子是真的担心慕容轻尘不吃饭伊汐颜转头看向冷炎,冷炎抱拳解释道:“陛下政务繁忙,除非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内。”
伊汐颜上前一步,与冷炎四目相对:“那么,本宫要进去,你也敢拦吗?”
冷炎面露难色。
“我可不想在这里和你动手!”
伊汐颜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冷炎却听得清清楚楚。冷炎无奈,低头让开。伊汐颜抬脚就要进去,“娘娘!”一旁的内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伊汐颜迟疑了一下,随手拿过一个食盒推门走了进去。
殿内空无一人,伊汐颜放轻了脚步走进内殿,看见慕容轻尘正坐于案前专心致志的批改奏折,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伊汐颜的目光落在了里面的床上,不禁想起那个早晨,脸颊不自觉得绯红。伊汐颜再转头看向慕容轻尘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已经盯着自己了,伊汐颜不禁有种做坏事被抓的感觉,脸变得更烫了。
伊汐颜咬了咬下唇,走上前去,把食盒放在慕容轻尘面前。
“这是什么?不会是皇后做给朕的吧?”慕容轻尘的目光波澜不惊,内心却无比的希望听到一个“是”字。
伊汐颜把食盒推到一边,从袖子里抽出纸卷,铺在慕容轻尘面前说:“那个不是,这个是。”
慕容轻尘把目光从伊汐颜脸上移开,看着案上的图纸,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宫城布防图你是如何得来的?”
伊汐颜席地而坐,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茶已经凉了变得浑浊苦涩,伊汐颜咽了下去,放下茶杯,说道:“你就这么小看我?这图不是从哪里得来的,是我自己画的。”
“哦?”慕容轻尘看着伊汐颜喝着自己剩下的凉茶,不禁挑了挑眉。
“被你幽静了三个月,夜里闲得无聊把宫里逛了个遍,只怕我现在比你还了解这皇宫。”伊汐颜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似乎在向慕容轻尘示威,“禁军的防守漏洞太大,按照这个布防可以尽量减少兵力,这样的话你就有时间和理由裁兵,然后重新招兵买马安插自己的人。”
慕容轻尘轻笑一声,这个女人精明能干真是让男人都自叹不如:“你要朕如何谢你?”亦敌亦友,你要朕拿你如何是好?
“陛下不必言谢,这是我们俩的交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而已。”
伊汐颜起身把那半杯凉茶倒入了一旁的盆栽里,然后把杯子放回案上,坐下说:“茶凉了。”
茶凉了,你的心也凉了,是吗?慕容轻尘黯然。
接着,一阵沉默。慕容轻尘迟疑再三开口道:“朕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伊汐颜淡然道:“我们的交易还没有完成,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伊汐颜见站起来微微施礼,转身离开,突然脚步顿住,侧头说道:“陛下记得用膳。”
慕容轻尘的目光落在了食盒上,突然变得坚定无比。
就算是抢,朕也要把你的心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