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看着余一笙一如往昔的幼稚动作,笑容里带着欣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把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笙丫头,给我说说吧,为什么选德语?”
余一笙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陈爷爷……”
“打住!”老教授神色略微有些严肃起来,“别给我打马虎眼儿啊,你这点小把戏早用过了。”
余一笙知道不会被放过,放下筷子,低着头,想了许久,再抬头看向老教授时眼神里的悲伤已经被掩饰得干干净净,“本来想学西班牙语的,可是又想到,有人说德语挺好听的,所以就选了德语。”
老教授看向余一笙的眼神充满深意,然后又是一叹。他心里明白,这个‘有人’是她的奶奶。这丫头,心结到底是有多重,连奶奶都不叫了……
老教授当做不懂似的,假装看不见余一笙的故作坚强,说话口气又有点为老不尊了,“那笙丫头,有人教了你这么多年的金融,你就怎么没考虑学金融呢?”
余一笙知道老教授说的是自己,微笑着看老教授,语气里有点讨好的意味,“陈爷爷,您教了我这么多年,我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了解了不是……”
“你少来!”老教授侧眸睨了余一笙一眼,“你少来讨好我。你要是在我面前学得差不多了,你当初报耶鲁的时候怎么不选德语选金融,啊!”
余一笙就这么被血淋淋地揭开了伤疤,也有点恼怒,“我当初选报专业的时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一个劲儿地怂恿我去报金融,我才报的不是吗?!”
当时报专业,余一笙也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就没个概念听从大人的意见选了金融。而大人们,都是被老教授洗了脑的。
老教授没想到事到如今余一笙还振振有词,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劈头盖脸就骂了下来,“你们家祖祖辈辈学的都是金融,你说你不学金融你学什么?还有,你去耶鲁读了吗!”
余一笙:“……”
是啊,她又没去耶鲁读书,不是吗?
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低声认错,“对不起,陈爷爷。”
老教授也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但是语气还是没变,“鬼丫头,你少在我面前装,弄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还真是……
余一笙觉得有些好笑,从小到大每次她一要和陈爷爷正经点,陈爷爷就这副模样,无奈地点点头,音量放得有些大,“知道了,老头!”
“这才对嘛!”
直到余一笙和老教授吃完饭离开,他们旁边包厢里的人看着一桌子的菜肴到现在还没有动筷。
这个饭店有点古色古香的韵味,每个包厢之间隔得都是屏风,而不是墙。所以,余一笙和老教授所有的对话,都被旁边包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眼镜至今看着美味佳肴,一点没有以前要开动时的兴奋,半天才回过神来,实在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老幺,我觉得我耳朵出现了问题,开始幻听了……”
老幺也没有回过神来,神色有点恐慌,“我也觉得我的耳朵出现幻听了。”
裴鸣深邃的眸子里暗藏深意,手一直紧握着喝水的杯子。说实话,他现在也有点懵。他知道余一笙有很多面,但是他从未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此时最正常的莫过于李筠炀了,作为余一笙的故人,李筠炀一点反应都没有,好笑地看着其他三人,“你们的听觉没有出现问题。”
这才是他认识的余一笙。
“什么叫没有出现问题?!”老幺神色还是有点惊恐。
李筠炀看着似乎出神的裴鸣,得意地笑着,“这很正常,我余学姐以前就是这样……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眼镜:“……”
老幺:“……”
裴鸣的眉头轻轻一皱,侧脸线条分明却很僵硬,“她以前是这样?”
李筠炀不答反问,“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仅仅是不可思议,简直叫恐怖,好吗?!”眼镜抢在裴鸣前面回答,“天啦!余一笙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和陈老头私交这么好,而且居然敢叫陈老头老头!这女的太可怕了!要知道,陈老头是谁啊,那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霸王陈啊!”
李筠炀笑笑,反问道:“你还不是叫他老头?”
眼镜立马辩驳,“那能一样吗?!我只敢在你们面前叫他陈老头,你要是让我在她面前叫他老头,我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哪怕是要我和陈老头单独吃饭我也觉得可怕!”
“瞧你那怂样,真没出息!”老幺斜睨了眼镜一眼,语气颇为鄙视,“吃个饭都不敢……”
眼镜怒目而视,觉得老幺极其无知,“你去试试就知道了,没遇到陈老头,你就不知道什么才叫可怕!”
老幺也不得不正视了,语气也没了之前的鄙视,询问李筠炀,“这位老教授有这么可怕吗?”
李筠炀回想起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实话实说,“如果你被他盯上的话,你的日子只有一个词形容”
“什么词?”老幺突然觉得有点恶寒,感觉不是什么好词。
“惨不忍睹。”李筠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老幺:“……”
“还有……”李筠炀接着不紧不慢地补充,“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眼镜已经被他盯上了。”
眼镜:“……”
能不这么残忍地戳他痛处吗?!